續吳先賢讚 (明)劉鳳 撰
刘凤,明藏书家、文学家。字子威。长洲(今江苏苏州)人。嘉靖二十三年(1544年)进士,初为侍御官,后至河南按察使佥事。建藏书楼“厞载阁”、“清举楼”,所藏书达数万卷。著有《澹思》、《太霞》二集。另有《续吴中先贤传》、《杂俎》、《子威集》。
續吳先賢讚序
續吳先賢讚卷之一
續吳先賢讚卷之二
續吳先賢讚卷之三
續吳先賢讚卷之四
續吳先賢讚卷之五
續吳先賢讚卷之六
續吳先賢讚卷之七
續吳先賢讚卷之八
續吳先賢讚卷之九
續吳先賢讚卷之十一
續吳先賢讚卷之十二
續吳先賢讚卷之十三
續吳先賢讚卷之十四
續吳先賢讚卷之十五
續吳先賢讚後序
●續吳先賢讚序
劉鳳
古賢人之脩於鄉是其貴德乎若出而定國家功伐在天下則太史氏存焉無不書者其鄉之行則惟閭里族黨詳之豈無遺者是以在周游宗黨正各使?書有以也夫吳在昔?奧區賢人產焉者眾泰伯潛焉子游澹臺各標其閭然不附青雲之士則湮滅無聞者可勝數哉昔有婁地記諸書及吳先賢贊多不傳余重嘅夫賢哲立身脩行莫不始於家是故古者正月朝於鄉而復事遂定其論及有所選也亦自其鄉登之則雖出之四方有功烈著於內外何不記於鄉哉顧今之為書者多繆妄竊操弄顛倒之其所褒進非陰有所附離則顧望且自?地所剌非不於其媢嫉則以無所於藉忽遺之是胡所徵信與往志作於文定公諸賢又有別載者則楊循吉閻秀卿徐禎卿祝允明其著也余私其緒有所述明若其義則竊取之矣且不能遠及古始者何夫前之作者既藐世與人易不能有所奪予故斷自今則論其行事跡其始終之槩若功施於民蒸蒸遂遂者以勞定國赫有顯名者翔序卿列藹藹濟濟者歷踐機要善保無咎者積資賴寵淳然膚遜者躬勤砥淬宣翊庶猷者董正彈壓望實克副者艱棘危慄蹇蹇弼直者闢造土彊桓桓師武者智畧輻輳鎮安宗社者仗節引義矯矯烈烈者介厲嚴公侃侃謞謞者廉清潔貞操行絕俗者高遯不污違世獨立者好博研思閑雅知物者敏贍辭致蔚有藻章者淹該藝事綜毫翰與繪素者精理微解善為方論砭石者雕文刻鏤巧擅倕爾者誕恠厞隱游意變幻者至於婦人之節抑或有女教焉然無得而紀者以貞一自其恒範自非有姜嫄太任之德慶流無窮則雖梁高魯寡亦所不列自節義以上不為題目者所以效於用亦各因時或未可以槩之也彼君子者其虗其徐威儀王國是我吳之盛也出處異道庸無得而譏焉
●續吳先賢讚卷之一
劉鳳
高啟
盧熊 盧熙
楊基
姚廣孝
滕德茂 王遜
郁新 余熂
衛浩
錢芹 俞貞水
王英
金問
楊翥
王璲 王璡
吳訥
陳祚
尤安禮 虞祥
施顯 張洪
何源 張勗
曾爟 平思忠
劉璉
李蕡
施槃
○高啟
高啟者長洲人少時以詩為饒介所稱介在偽吳間喜文學垂意啟良厚廼去之隱青丘洪武初以史事召預執簡巳乃命教冑子 上忽令與謝徽同對時巳暮面授侍郎戶部以不經為吏且金穀重孤遠驟當寄任力辭得罷仍 賜金遣歸屬魏觀為守故與相優尤禮遇之魏得罪遂并坐年三十有九所著書曰為鳴鳧藻學者多有之
贊曰國家肇基威武出三代上其始開以文則季廸有力焉為詩沈淡以橋舉精理間發加藻采焉弘於前之勩矣觀亦宗臣安集吳劻攘時以飛語中良惜人謂賈生以絳灌斥外若啟遂文致之悲夫
○盧熊 盧熙
盧熊字公武本武寧人家崑山父觀好讀書熊在元為掌故洪武初起守兗州時兵革後未安集重以大役熊所為畫善分別不待令趨事後竟坐法人傷之初游於楊維禎覃思義喜博絕偉異之觀而尤工小辯多所正之為書甚眾子彭祖被薦為禮官亦善著文孫瑛以進士起能世其家
弟熙以薦起同知睢州明年行州事使者逮民而伍之取必盈無問所從留令者以不如詔論熙不為動上更戍者數人使者雖怒不能奪後卒官貧不能殯吏民為歸其喪送者塞途遇大雨無一人避去者熙既雅慈仁又涉學與兄名相亞子充賴以善書召孫儒亦有文守中書
贊曰熊為吏廉公其惠足以使人殆以儒徒守文耳法理乃非所長耶然□之亦不顯其過公暨愈愈而能脫士藉干愛結於人矣其子孫咸簡簡有興者稱不墮其風茂矣夫
○楊基
楊基者本蜀人自其王父官於吳基生焉幼則警敏日誦千言巳有論著欲自試不果乃隱吳赤山偽吳辟致之即辭去又客饒介皆未及有所見 王師平吳藉置臨濠又遷之豫後起令榮陽復從坐徙用薦為從史又以罪斥也再起奉使還授員外出按察山西竟以讒逮役鍾官卒其往來數數是時法初行少有過則從吏議且以自士誠所雖見寬猶不能善也欲以庸庸免又不可得基工於詩與季廸張羽徐賁同著名四傑初楊維禎來吳一見驚焉謂巳不逮今其詩實傳也
贊曰漢定功以從起豐沛?上有以哉有以哉其次雖自歸者猶時見疑而况以收藉得免幸矣孟載特以儒亮得復用然既無他才能斥乃其分好進矜名竟於作所歿與公幹役上方異矣若吳之詩盛於今基並有力哉
○姚廣孝
姚廣孝蘇之相城人初為浮屠學通占筮兼綜兵家書王止仲知其有當世才雖自匿欲有所用之會有以道高薦者令侍 文皇於燕一見以為天授即深相納數以奇謀進起兵時多其畫也迄成功所籌皆閟密人不得聞或以為通於數跡甚幻葢天造 皇始特神之耳堅不受封且不置家上親愛之呼少師而不名竟徒步歸出入里中不改初服逮卒 上又親幸其第問所言終不對乃官其飬子焉
贊曰時運方遘則異才出焉固不一途哉當 高皇時固疑 文皇之受命也幾道衍而仁慈佐之而首定大計開萬世洪業及成功謝不居則又加于人一等矣子房學黃老謂有託此其遊於方之外自性然豈為富貴哉所著書多不傳若其深詆宋儒必有見焉張洪何者輒焚滅之惜矣
○滕德茂 王遜
滕德茂者仕元為江浙行省官從討方國珍浮海風大作?舟?石?徂多欲崩眾無人色德茂喻以無恐賴之濟留撫台人甚德之 國 初 徵為丞相掾巳乃令與王溥同守建昌溥多自恣德茂持之力自湖廣行省召拜夏官尚書以事見法其才長於綏集又工為奏論事爽激故見拔擢子枋與從弟權皆有職用
王遜字謙伯崑山人以進士選自御史丞上高尋以功復召性剛廉峭刻所治以鷹擊毛鷙為能人或規之君不虞後患耶曰虞患思避隱忠不竭其又得全哉竟坐法子復亦以進士任御史然直氣少折矣復子敏能不墜其業
贊曰司馬以故元臣進用其初豈有所不得巳者彼其操尺寸思欲用所未盡既遭值不世由郡邑附風雲遂秉統樞機適不當意以嫌逮非以不從始起疑易構耶遜疆直少戇然守職不回慮使撓而從之曷稱死官下哉時以刑亂國用典無所貸要之終見察其子孫皆顯用豈不至明矣哉
○郁新 余熂
郁新者家本吳人其父避之臨淮以賈致饒新伉爽結少年負奇氣洪武間徵主度支事 賜今名巳而更定制為郎中進侍郎數對稱 旨問天下戶口錢穀轉輸占對無遺大被眷拜尚書卒永樂中
余熂字茂本崑山人家故鑷工少儁慧喜學問?儒有意當時洪武初選造於 廷無何遂拜尚書吏部掌銓稱平迄無悔咎熂為人長者未嘗譖毀人其以事見疑者每進微喻有所寬釋居家尤恭謹望里門輒下見故時所往來必自名若未嘗貴者
贊曰郁新方締造時主大計非其才長於應變善心計無所漏失烏能免哉及壬午之際委仕無改信乎其工為自謀也熂雖蹗蹗然畏慎不被嫌猜其事乃不能詳既總百官備宰阿葢亦有足稱矣
○衛浩
衛浩字季洪常熟人永樂時任御史未嘗深文詆人罪見酷急吏輒論罷之 仁宗為太子八?田守殊被知遇訊獄多乞付衛御史奏上輒報可嘗有大將收其偏裨上之請論死浩議令以功贖後遷按察江西歸年至九十餘
贊曰浩誠寬仁未嘗足巳自負所守官不察察任威似質謹無異能然其治多得全卒以此蒙福雖忤時見原將在外始不敢專殺歸之 上自治乃獲釋自此疾力戰者寡矣
○錢芹 俞貞水
錢芹者吳縣人幼自脩立厲志介廉初不齪齪欲以奇節見嘗從大將軍辟絕塞宿留既罷府居貧漠無所營意良苦守姚善愛士貺米俞貞木誤致之芹所芹以守賢也不逆他日貞木見守乃知之因欲見焉不可期於庠序展禮賓之繼忠出一書遺守遽退善乃薦之朝從征虜將軍諮議令請事司馬門未至卒遺奏言邊事 上善之賜歸葬
俞貞木者琰之孫琰有名前代貞木頗好學問善著書洪武初薦為樂昌令又為都昌以親故累罷免太守善方向文學尊禮有道以風民俗極重之數延致於庠行乞言禮多薦達貧士因以進者往往而是然糠覈不繼空匱愈甚不以于意靖難時勸守舉兵因逮赴司空論
贊曰繼忠雖高行然本負氣欲有所出之兩在行間其奇謀秘計亦將有所效之乎貞木敦行尤以節著其居平潔清重一介取予雖嘗仕或以逸疑之豈遯世不顧者哉方其為守决策要與俱死志義皎如日有夷之清稱貞隱何也
○王英
王英者崑山人也始約時諸父老會里中嘗為傳食無不贍即他時傳食者多不以時咸曰無傷也王孺子性謹厚廉仁時為博士弟子者多避不肯就獨嘅然應之數歲升於國學選授御史以能舉其職聞命攝都御史事 上手翰寵之又以為刑曹出為邑永樂初召還繼遷按察陜西得代歸卒泗州英始終以憲法賦於政剛果善斷臨事毅不可奪有所論說人問之不對及巳行下猶未知為英所上者常曰既巳出身奉職當死官下寧復顧哉然其中純質居鄉時時過所善者獘衣冠行道上人不謂嘗貴也喟然思往傳食時曰吾素事諸長者未嘗少失意異時吾且得相從游豈非幸哉王公驥性嚴峻嘗與公為寮深念之數問遺其妻子所以卹之良至時亦為其厚重不泄類周仁張毆也
贊曰俊伯未有赫赫可紀然在朝不能久居其位良由伉直少所容貸不假顏色於人故恒不堪之然為吏寧當游意於法之外市恩哉得不黜辱幸矣迄善罷能保其終則又可謂不諂曲之效乎
○金問
金問吳縣人其父道玄為元將陳飬子陳戰而敗道玄自投海中義不為賊得若有濟之者流不知晝夜忽在石上竟得免人薦之偽吳逃焉以終問既貧家無書寓讀於人學於俞貞木永樂初薦起官正字授 太子經會有忤與黃淮楊溥繫請室三人深相得也各以經義講誦不輟洪熙間待 詔時引對有所匡益累進二秩宗卒 英宗時更歷四世皆在肘掖參預時政每有譔述未嘗不在其學長於訓詁勒成一代典藏之太府與誦習之博士弟子者皆有力焉尤工書解星曆兄聲亦嗜學問事之甚恭嘗病禁寒時欲蠃蚌即解衣覓進之其友愛如此
贊曰兢兢公素脩聞?姱厲行自家平我王路悴惟誘任卬恤躓踣巢?虎巢?虎阽危居之若裕恒預帷幄通塞異趣優游著作匪寵能躭貞行之以豈徒藝翰平允茲執心庶哉忠貫平
○楊翥
楊翥字仲舉系本宋高宗將沂中後家於吳翥少與兄戍武昌為人講說時文貞公士奇亦寓焉見即歡相得文貞方困乃令諸弟子從之受業而自之他所日往返餘十里與文貞期會未嘗失也由是德之甚當 仁宗時薦之召主註記從史氏撰 三朝事遷傳 郕王謝罷及 景泰間 朝焉竟不仕歸二年又以虜保塞赴 上賀所以寵之良厚公因疏乞時朝 太上皇帝進位秩宗俾食其祿年幾耄乃卒素敦行以德重稱其處人所不能堪無幾微介於意純心為質君子哉可以厲世表俗也
贊曰常伯亹亹篤哉有棐方其困時兩賢同厄言議甚偉卒建忠策序功 當扆曷恭之敦而靖以無侮曷仁讓以恢而栔栔其庸愈幾而能舍不弘於進以取悔 【 火五】 謙恭是則三命而傴壽俊如何實里我土 【 公之故居相去余甚近】
○王璲 王璡
王璲者其先蜀遂寧人也自其祖父仕元宋時家吳璲有異資幼則善屬文名籍甚因得備侍從與王洪孟楊達善並以才聞璲等既後進文獨工諸在位者雅不能善又自相矜許遂被以輕薄名 仁廟在東宮試神龜賦極稱善語解縉縉頓首謝不能及後語黃淮淮因譖之遂與孟儞先後論死
璡璲弟也先在謫遣中以明經舉?掌故以著作召與楊溥等入直 內庭璡稍醇謹文亦不逮璲故得優游免兄璉少有逸才先被遇命從宋濂學以早卒名乃出二弟下璲為文能立就雖數篇竝作受命即奏不淹刻咸以為神而性又無所推讓故不免於忌然其書未久遽無傳者
贊曰吳稱文學自言游始後乃盛海內然初之能紹者汝玉兄弟寔先之雖不善終亦由傳會能以其文進用被眷良厚有名稱於時顧不為資適逢世得當哉逮其及也一由於文文適庸乎竟以名敗故亦安貴名也
○吳訥
吳訥常熟人幼有成人度能遍誦五經父為沅陵簿被逮訥請代未得而歿喪之哀時稱有禮乃用善醫起 仁宗素賢之授以御史其所蒞必興立教化獎進貞義黜姦邪除暴戾之意表閭里脩忠臣墓時稍敦質法無抵嚴歷官都御史皆以仁厚稱致仕歸卒年八十六謚文恪所著書多行於世
贊曰訥豈不誠賢哉躬行孝悌務在沉至感切於人與彼華而不敦異矣至晚節益恂恂恭謹雖履貴盛謙巳有逾未嘗作重劾按人亦時初解網密用忠質?化數賢者風厲以節槩敦儉用追隆於古自今談者罔不嘉其遇若其老而劬勞勤於著作故亦頗著文焉
○陳祚
陳御史祚者吳縣人字永鍚自庶吉士參議河南以言事黜均州力田宣德初召為御史復疏言帝王之要載在典籍具以質言儒者所為明興壞之端在薄嗜慾謹游幸審忠邪之辨若此之不慎徒文法為何以制義憲為之建利去害錯世於安而不傾 上疑其言游幸佞邪有所褒毀剌非抑損當世之意遂逮治請室且籍其家禁五年乃得釋復其官則親巳前死獄中乞行服不聽又乞歸葬乃聽後按閩擊去方岳而下甚眾代還視河渠重劾將漕者雖蒙宥令惶恐謝又按楚言 遼王事 上怒械治論死尋赦出之侍郎吳雲者薦其屬吳悅悅坐死而文法吏因文致其罪雲以釋憾悅自剄祚上言?理者用法不平以私上下其手亂舊章應死 上是之因著為令遷按察僉事福建得謝歸卒年七十五祚性刻廉有所為奮不圖難操裁太過不無逆戾人情然能苦體蹈危險若甘之人亦矜其壯氣尤怨亦復少損焉其後世官亦有顯者乃多智計用和謹貴矣
贊曰古伉暴?懻者暴公子之屬史猶稱之豈非以朴擊凌挫良難矣哉至引是非爭事之曲直劘切人以所不能在下尤患之而况以事上乎祚數跌不悔倐興倐廢至陷其親於囹圄以死不為服雖成直臣名然以此易彼吾聞之中大夫羙中云是豈有不得巳者且其所激憤果天下大體奚不可者當是時故無失德徒以口語屡至讒忌惜夫
○尤安禮 虞祥
尤安禮字文度父從道前元時辟從事後避去至洪武初以才薦官楚當草昧際務晦慎自全安禮生而淳謹無傷也寓楚時與楊文貞及尚書翥相善履方挈規行不逕人笑為迂有欲試媟污之變色走匿其同門生當遠徙妻子稚弱安禮謂之曰第行我在何患巳而女長為子娶之子故所後弟之子也弟以女疾難之曰吾以心許吾友可食言仕為掌故進司馬屬同列面罵之安禮不為動既病免幾不能給朝夕況守鍾入 朝文貞公問焉不能對歸而得之隘巷居甚卑陋請更之不可其介有足稱者
虞祥者崑山人也以掌故擢給事禮科顧能謹默不妄詆見人有過務覆匿之雖容容隨世然賴以全者多歷官侍郎廵畿內為政大率以清靜不事紛更有所論 上終夕不能寐報可乃巳其慎如此子震以力學聞孫臣為司馬屬參議益部所至清謹歸不持蜀貨人問其橐裝曰吾以市德於民重不任載也盖亦祥善為貽謀矣
贊曰余觀謹愿者事未嘗不為動容也曰羔羊之詩見之矣伯有佚奢而子產嘻晏不敢盈禮焉匡齊道缺樹德務滋豈厚封之謂邪仲禎用誠長者處官雖畏慎庸不乃愈教子孫不失秩可謂能遵業哉子禮不欺其友貧約沒齒無憾豈有所要固自其志絕人矣夫
○施顯 張洪
施顯者以進士第一人官都督斷事巳復行按察事北平坐謫久之乞自効授御史有所諫諍皆大事疏未上而卒與張洪為同邑人相善也洪被遣顯適在廷欲言洪目止之得薄謫既洪以明經起永樂初授行人使日本餽贐一無所受又以茶易馬於番冬而往逮夏歸裘葛不更人稱其介緬人入孟飬地又命諭責之還所侵方阻兵不服六返乃聽洪所著書多於顯年亦高其為經解皆徧不專名一經也
贊曰張洪之夷狄開說令服從無所為屈其誠仁有以動之雖凶狡且懾息國家威命四暢非播宣者有人曷以哉顯雖欲效而忠不能遂固亦有未易者當是時法峻獨無可瑕疵謫而旋復足謂善保終始矣
○何源 張勗
何源者吳江人也洪武間以博士弟子試為吏德州山東蝗大起獨不入州境歲饑極於病能綏靖之以功遷守梧州梧蠻夷地且患烖相仍議上所以賑之曰俟得報民不其餒而吾寧以擅發罪耳遂開倉廩多設方畧拯之巳而坐事謫英公張輔辟教士交州復後召為宰士歷岳牧源在事久屢斥屢起仁厚溫藉故能免年八十六時謂寬厚之効也
張勗永樂中以掌故為御史侃侃有直臣風出按山西封上有所言譖者以幾事不當露泄必欲文致之不能得遷參政以卒勗氣厲急少所容然於守官亦質有文武焉
贊曰源用寬濟斥雖屢竟躋通顯以考終觀其所設施無異能碌碌不與物忤故自行間起得晉用非有所附麗然哉勗之剛急可謂能稱其職雖以早世不竟其用盖亦無復之矣
○曾爟 平思忠
曾爟者其先錢塘人由其父徙吳江爟少學春秋於魯道源洪武間選於鄉令黃陂召侍讀 禁中脩典令使交南還陳黎氏所以當討贊師有功既平之復使往卒於富良江子堅亦春秋起官蜀藩
平思忠吳江人以功曹進永樂中官主客時方國來同忠竭力能節承時序無失秩官尚書呂震才之以事被逮值虜使至震為言立出之後任楊弘關中以思忠參其事復被譴會市馬西域以思忠能貨令隨宦者使吐蕃還卒初太守况鍾嘗同推擇故禮之厚且使其二子事焉曰此吾故人爾無寧驕失長者意忠亦視之自若也
贊曰語稱使於四方宣其辭命招携貳綏服之豈易能乎爟再使交人其勤足紀思忠懷遠人致饔餼其逆也以班有加等益虔使小大莫不得其所再絀終以復用自非其才不可棄耶方是時綜核詳上下不敢苟若忠之進退亦文法所不得而裁之矣豈徒無害哉
○劉璉
劉璉自永樂間仕御史歷侍郎守邊幾三十年當 英宗時虜數入璉能持重少失亡其以首功上者必審喻之云有如不中率令爾對簿書爾果陣而獲於何所遇敵疾力戰勝耶故終不敢冒賞嗣後未久輒累功徼求過當矣璉之不矜豈非人所難哉致仕歸卒於通州貧無以返葬逮葉公盛疏上其功狀請加恩乃得追恤旋先人塚崑山
贊曰士談說就功何易也使乘一障能令虜無入乎璉在巳巳與郭登守宣府為城下盟計欲詭奪虜雖不克然使知有備不敢犯又數偵虜虛實竟使款塞和未必不能逆策其然也功皆抑不聞至歿而不能返其丘墓身久為將故猶窶甚何論請羙田宅多從賓客車乘哉且戒妄殺不敢徼功畏謹矣或責之死封疆之義不能出驍銳鏖土木下濟師事誠有之則所傳聞異辭未可蔽其罰一人也
○李蕡
李蕡者長洲人以進士任司馬屬尚書方賓器遇之進佐太僕從靖遠伯征麓川父卒不聽歸以墨衰從迄驥以功疏爵而蕡亦遷二司空乃乞持服後以司馬鄺埜薦令佐巳先己巳之變卒蕡事無所見雅善為兵其從征也由其計畫得全故以文臣封者惟麓川之役在兵間久知邊郡地圖阨險遠近埜深以此倚之為人長者居鄉甚著行義時有劉繼初者嘗官輿司馬實?蕡談邊事且囑之無喜功云
贊曰聞之長老云當 英宗時朝埜方以虜?事埜實謀之蕡蕡為具言所以戒慎而中官振務徼一時讇納偏說不參稽且席中國累葉盛強氣奮决策於內茂實言不用亦前死故得不被書云無侮老成人則計之生熟於得失可知矣
○施槃
施槃者吳縣人少落拓寬博衣冠游里中人多謂之狂生從博士弟子誦學而亦好為詩故時詩近俚猶有閨門袵席意槃既雅自負選造對策於 廷第一年纔二十餘皆以洛陽年少遇之公卿爭前席亡何遽卒
贊曰天道不全患在羙好故盈而若冲用乃不窮槃少年有顯名方幾進用遽摧折憫傷豈有所奪之耶且也何足多而似靳者雖適然遭之而槃也巳盈溢不夭扎亦將安之乎
廣信府同知鄒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臨江府推官袁長馭校正
上饒縣學教諭余學申對讀
湖州府後學吳仕旦覆訂
●續吳先賢讚卷之二
劉鳳
劉鉉
仰瞻
陳鎰
俞士悅
徐有貞
葉盛
徐俌 蔡蒙 蔣廷貴 劉竑
陳鑑
○劉鉉
劉公諱鉉余從祖永樂中以善書徵預脩史進侍講 英皇帝深所眷知 天語褒之云鉉開說簡質大有裨益巳而 景皇帝稱攝諸司勸進獨不預名及易儲事起時為祭酒又不肯表賀屹然中立在 廷倚以為重楊翥薦公及呂原可相而公竟不肯一見貴倖遂累考始進詹事歸方在翰林時王汝玉輩為文若宿成公必淹時乃就然沈至深切於經國匡導納於善為多不與輕薄體同也所著盖多藏之不出久乃散泆惟詩二卷傳尤工於書楷法溫媚極為時所重不肯為人題故益少存者與人雖造次未嘗不厚念若同官者子弟見焉拜起必令如禮而恤所乏及問遺其孤無不至不好立名稱而咸謂長者敬之性廉厲不治家產故狹小耳卒贈少宗伯謚文恭子瀚官副使尤嚴毅能伉其法於宗蔚有禮教孫棨以公任為郎至太常階一品實異數也
贊曰昔汲黯在九卿中謂能立懻非徒言論無所避也即聞其風憚之所操裁異矣若吾公在當時以文學侍從無所主守何以見謂剛特當其有所發使人不寒而栗至舉動雖小必慎行巳皆有尺寸寧遲毋速利害藐不能易不可謂誠直臣哉以所後死靖難時故終其身不得追恤而劉氏自是遂以忠義世其家雖稍陵遲子孫咸依以為重實有所始之矣
○仰瞻
仰瞻者長洲人為大理丞以持法稱當宦者振擅命人爭附之朝夕走其門惟瞻與薛瑄及少卿顧惟敬不肯往振嘗怒瑄不謁因卒沈榮事遂坐瞻謫乘障巳而尚書俞士悅等言瞻抗直且據法不敢阿不宜斥棄者乃使復?理其操裁益峻竟以不能骫曲失當路意謝歸卒瞻少嘗師夏時及貴事之尤謹經其里必式過門則下而趨敦行自其性然
顧惟敬者吳縣人與瞻同為理瞻事起并及瑄獨不逮敬敬自請繫乃出之吏蜀未久罷敬尤畏慎居平不妄出一語淂年八十餘
贊曰李離為吏以死守法張釋之當犯蹕以金不敢動搖彼其為法吏寧當有所阿哉若其不謁貴勢無所陵折可謂剛矣時皆喜趨和承意不敢引當否至疑瞻卞急惟敬素長者乃能與之進退亦賢矣乎然皆由於瑄有所式化語云義不虛出乃譽不獨生瞻等之謂耶
○陳鎰
陳鎰字戒永樂間任御史進御史中丞撫陜以西被邊郡善於綏柔故虜亦不敢犯尤得人心薦達人才惟恐後嘗舉王鉞自代及召入行御史大夫事諸御史咸重之不專厲威嚴而自惕若歛服不暇王鉞繼亦得入欲排鎰出之會陜旱甚吏民詣公車上章乞鎰乃復令往撫至則禱而雨西人大悅又大?興發賑恤之躬行田野察幽隱理沉滯導疏川澤豐殖藪壤佐寬民力其精勤不舍晝夜盖安集陜者十餘年 上所以加惠鍚賚寧鎰者亦歲至雖召公之在西土無過也民人私相與尸祝之至有疾痛號於鎰若響應者遂神明之纔六十餘乞歸卒謚僖敏而其弟子僎仕御史能析疑獄覆脫從輕典理鹽筴除其姦亂以不賄聞僉事蜀值寇作率眾二千直抵其地賊方數萬據險待我乃請濟師及督將貴至僎遂前驅入破其寨四十餘不解甲兩月又為畫所以靖之策上幕府明年賊再發夾江之花溪又檄僎討平之雖以書生冒矢石出入行間介冑士所難使者方上其功當趨貴州溺於敘之江中
贊曰國家初興其定功基造者皆佐命二三臣至綏固和之丕克保乂非老謀長慮忠篤之老則曷以哉若鎰之分陜陳常佈藝樹之經法而民知有恃至竊竊然俎豆之不能使人無保巳惠之入人深矣夫若僎以死勤事其功乃不顯人臣之義惟其所在庸有猜乎
○俞士悅
俞士悅者長洲人幼敏慧能誦學 永樂間授御史以肅敬任職稱選按察楚是時法尚峻上下皆不敢苟而悅所蒞更稱寬惟吏坐姦利事者與重劾屬所部烖薦及署吏皆走匿悅?具器備廵屏攝行火所及衣冠禮於嚮風?返滅火焉進參政淛淛多名禍吏悅佯若不問者巳而盡得其姦狀窮治之政為清倭人入寇自悅設泎澉二戌至今賴之召入為大理當已巳虜在城下以悅為都御史與衛穎帥師門焉晝夜不釋甲迄平進尚書刑部天順初六卿皆例謫成化時赦還復官卒八十餘悅與鎰同時無赫赫譽然能薦達士其被譴怒者多為開解不避雖無犯顏爭盖柔而能立有足稱矣
贊曰人臣衛社稷死生以之春秋之義不有居者其誰與守叔武之復衛國盖權之有焉功雖能定所以忠上者則無方與悅值劻攘因時傳會致位公卿其忠計或有所効之矣至同之一時用事者謂不能廷爭庸庸隨世寔亦有之若彼持搆則有人矣哉悅無預也
○徐有貞
徐有貞初名珵其先以豪右徙有貞生而短小精悍目光映人爛爛慷慨有當世志始從吳公訥游訥奇其材祭酒胡儼有人倫鑒訥進之儼所適儼病臥見之令為詩不覺躍起繞床曰此為日滅鉉器也何意得之以進士讀書中秘時楊文貞諸公在內每都郎得其試文輒嘆息有貞以士所以謀議濟萬世業乃獨以文焉爾乎肆其力於學無不究通資故絕人非有從授若星曆運度緯候數象禁方既所該綜而智計權畧意算又非書所盡也當正統間仕侍講時方以虜?事乃 上言戎謀便計及討伐利害若言不當出擊者上為嘉納至事變作中外戒嚴以有貞素善言兵令之河南起兵以為聲援行御史事守便宜不待報使恣所為貞直馳至鄴民巳匿山谷不出應為諭以無恐命善吏能得民者四出招之遂大集因申約束教之司馬法脩器甲什伍之特不置尺藉謂事寧當任所之故士爭願効行間皆太行驍勇可用惟得當為快會虜退召還以舊學侍帷幄
先是河決張秋治者徒築塞之乃益潰不能絕資費無算漕渠梗饟卒獘不勝事下司空集群議求善洒水道者貞自請行時欲以興發大徵役貞言不當先自擾俟馳詣彼相度遂乘遽發始渠涸冬月漸為陵陸行者道絕貞至之夕水忽驟發咸驚以為神因召所司語以工非朝夕計設徒憊益患苦之耳吾當別?方姑悉遣歸又量遠近為部伍先後發眾得無窘聚躬履行循水所由踰濟汶道泗沂沂衛涉沁沿河下濮范極水勢所底圖地形高下前所遣度巳集乃上言水之澹違雖天時地利有適然者而人事緯經乃由作治昔禹之治水豈有他術能逆水之性哉今臣騐河流自雍之豫出險阨就沉升固巳汨蕩又自豫之兗土盖疏惡其衝河曲為大浲奪濟汶入海之道而去眾流從之徙而北則北溢南則南墊而漕渠淤潦則穿溢潰防旱則舄鹵千里又不可耕而食今治者欲塞之毋潰而潰愈不可止者可謂失策矣臣請疏導水所趨平之乃治其決決巳治乃濬其淤因為溉濯宣節俾安流當可詔從之
惟所辟置興立無得從旁撓者貞乃作捲埽法至今遵之緯竹大?編薄實之土石視其潰數十人推而湮之既使不旁溢又深為渠引水入之度勢疏近置牐隱以金??是張秋之首?大瀦之野越范暨濮又上接澶淵以達衛沁用殺其怒流隨平命渠曰廣濟渠則異流同委牐乃上下櫛比以次閉啟流之濫溢不順者堰之堰有九長袤皆萬丈於是水不得東益薄濟北出利漕治既底績又大作堰其上楗以水門綴之??是堰之崇三十有六尺又十分其長以?之厚門之廣視堰之崇而厚二十之??是厚視門崇視堰而長百之其疏鑿視水之性而渠牐乃少引之北復作牐龍灣魏灣積水過丈則泄之由直姑以入於海又以蛟螭潰??是置金鉄焉且與水相顧凡沉之數萬斤盖作治三年始者議大興役貞請蠲河濆牧馬庸專事河省費不啻十之有以役久聚沮議者上下之貞貞守便宜言河薄洛之水為趙魏患者自古記之矣臣非敢必有功顧奉上所指措不敢不力上悟數勞問倚之專故迄就者由信任也歸擢貞副御史大夫
至景皇帝彌留際眾方危慄不知為計戚屬張輗張軏候石亨寺人曹吉祥謀之學士彬彬曰此社稷功也顧彬老無能為在今惟貞經濟才往圖焉其可亨雅知貞遂以二月己卯夜就貞言之貞曰 太上皇非以佃游出天命未改歸而揖讓人尤屬心今奉以復辟天人同符因為陳計亨等去二日辛巳夜復造貞貞乃升屋步覽天象亟下謂亨事在今夕不可失密為畫所以發狀亨輗小語云今虜薄城事危且奈家族何貞請因聲言納兵備非常誰當疑者遂倉遑起貞與家訣曰事若成宗社福餘無復顧矣獨馳去與亨輗及太鴻臚楊善收諸門鑰夜中納外兵衛士愕不知所為禁無得出聲既巳盡入取鑰匿竇中皷進之響振遠近夜色猶晦眾惑所向貞曰時至矣不可後亟叩南宮門錮不可啟撞之俄聞開闔聲隱隱內中無燭亨等入 太上獨出問誰耶眾皆俯對請登極揮士以輦進貞翼 上升遂及 皇后同行天忽開朗日月皦然 上顧問貞誰對以都御史徐有貞 上又曰此事出卿耶朕失遇卿矣盖貞嘗侍 上講登殿始辨色鐘皷鳴群臣入猶惶惶巳乃知 太上復立喜甚中外謐寧事俄傾定景皇帝聞鐘聲知為 上曰兄兄好
癸未進貞司馬又論定策功封武功伯賜之誥以升華宥密謨猷盡善爵三世又鍚章服一日三接顧遇甚隆使命相繼 上不時召對或巳出復入萬務庶幾皆與疇咨虛巳倚任貞亦以不世遇嘅然思所以致治為萬世利極慮安危有所創裁釐擇時進密議人不得聞始漸側目不便諸貴近矣且語曹石等遇遘會成功當思抑損以示人臣義無顧私豈其一有所出敢徼 上寵哉遂愈嗛貞每有陳請或不得則懟謂貞所詛恚不巳會 上有所賜王帶先以許欽巳又與貞益恨之御史楊瑄論亨吉祥侵奪民事 上又善之謂敢言乃同譖愬貞嗾御史將圖害之者 上為解慰不能釋陰使人伺貞對承 上語以機要不當泄者以質之 上乃驚謂此密與貞言汝安從得之以貞所宣示告遂疑之眷漸衰益進讒誣毀之造危惡語誹時政託給事李秉彛名上之時秉彛以服去久逮下請室論不勝楚毒死曹石又言此貞客馬權以貞意為此李死滅口貞宜知之者 上雖怒猶念其功姑貶斥之又上急變激以異謀乃復追貞理之適風菑作貞巳入亨等遂將死之 上見遽令出就外廳乃得全掠治權尤慘令承狀終無騐權請至廷當有所言乃獲對大呼貞冤聽者愕不敢詰遽引退適門復烖焉 上頗感悟宥出貞猶用前誥有纘禹功語為不臣者謫徙之絕徼貞自以負於時獨思咎戾無幾微介時有守臣詆罪或迎奄意辭連逮貞 上釋不問後數思之欲召輒為相賢沮止居久之 上益念不置特 詔使歸田里貞既得返屏居一室謝絕知友賓客自以於易有所詣愈益玩之其有會亦不以語人既精占候一旦觀天文云曹石當敗其被禍乃不但若所中我者巳果相繼即其罪至 憲皇帝初賜之章服晚始縱尋山壑隨所之流連不舍俛仰慷慨時游於酒人中酣歌狼籍酒數行巳往起舞相屬雖寓之窅冥怳惚而忠國益主之念惓惓不忘若所賦詠迭宕無所之而奇致可想書散在人間得者輒藏之貴甚亦習黃老言有神仙想惜未能升陵喜夜與客語或遂徹曙興至孤往冀有遇之又或謂其有異術能變幻者至其雄沉有深槩卓犖精識善謀能斷為一代宗臣豈虗乎哉
贊曰士當無事時雍容濟盛治然猶稱焉及制變圖難定傾扶危决策無濡忍之意存亡以之此其謀烈顧不丈夫哉且其身嘗貴為徹侯受辱獄吏不恥謂不能裁耶人臣義不當貳一旦被污惡言不以死明責誰當知者若有貞事無可疑何至今論未定也或以于司馬死罪之夫于誠有功於守若城下之役與乘輿南旋信預有力焉至南城昜儲二者謙既股肱大臣且獨親信何無一言爭而謂其猶有翊戴之意者將誰欺哉不有所廢其何以興謙與貞本無怨而勢適然尚何云貞之卒廢由南陽之媢功乃謂迎衛之舉無事者又何其重誣也傳有之使好我者勸惡我者懼乃易之矣惜夫若士權忍死以明有貞雖任安田叔之義又何以加焉
○葉盛
葉盛者崑山人官給事中當巳巳師潰盛 廷劾將帥失律虧損 國威請置之法然後飭師徒勵神武為必報之意時咸壯之命守主兵興事中外方嚴疏六七上皆幾重最者既事漸寧封賞未行又疏上死事通政謝澤等宜蒙鍚賚以勸封疆之臣其失守分地不赴難者久未正軍法則何以懲不恪宜論之如律時有議留重兵屯衛疏言守當在四封今日之事阸關要遠偵候而巳向使獨石諸營不棄則土木何以中寇紫荊白羊能守虜豈得闌入哉若聚兵內地示之以弱如遠近之望何迄虜既慴威 輿駕且旋有龔遂榮書上公車言迎奉當如禮用事者意難之不敢以 聞盛謂此群情所向豈不可因以動 上哉遽白之有 詔令進雖未施用而盛所持論一時為傾遷參政山西都御史李秉言其知兵便有意謀俾乘障獨石時新中虜城砦多廢所以綏緝安之繕治壘壁使急則入保亭障相望為棊置連絡勢又以邊人不知禮義設學教之辟致有儒行者數人為之師遂興於文學與中土埒初鵰鶚靈州諸屬城相去遠並沙汭無休舍行旅患之既為之置郵又十里輒亭焉具芻藁餱糧烽燧相接以備非常商賈遂集漸充實矣地多斥棄且為豪右據田牧之軍興役無所藉不浚削之下則移大農請而調度恒患不給乃悉汰出之并教以懇土樹藝法使無所出再歲始薄入之為調而自將率以下占地有差由是土益闢治公私皆贍以持服歸
天順初二廣以各置率不相統軍役無時興期又不如所剋輒無功乃以盛節制始開府梧州與征蠻將軍同鎮之及駐兵據要害設戍守又以塩筴賦於為置關焉榷之塩實夷蠻所急私賈不能禁為薄其征而聽之出貿易故公有羡利而筴亦流通不壅法至今賴之然竟以被譖召還改守宣府以堡壁隳毀至則力興復聚徒作治邊人縱逸久始役頗患之乃堅持之不為恤數月計築七百壘自是畜牧被野無寇擾
成化間進二秩宗復進少宰受命視虜河上疏言窮討非計宜益斥地築壘募士僑土相雜教之使服習為便卒於位 詔追恤甚隆謚文莊盛雖官於外以善著文名時南陽李相實忌前惡盛者累譖之不行乃云盛嘗非薄其文者始衘之故其罷嶺外也 敕諭代盛者有無若盛殺降之語然卒不能退為公論絀若他時使者在外一言忤禍且不測矣故時謂李無休休度然未為甚也盛所著書惟水東記存
贊曰盛為諫官屢廷爭引是非指用事者數忤不顧其誠直哉然才實能經變圖慮緩急可仗當夷虜並興折衝之任恒交揆之作鎮方陲遂乘勝千里邊侯不竦其所規置鳩繕用恢崇我王略迄於今是賴可謂重臣矣哉嘗有所保任吳禎以事敗遂終其身無所薦初以人倫鑒士歸向之卒乃謂以虛辭借故謗議及之若其恬於榮利每進皆以危殆委之忘身殉節官下豈易能乎
○徐俌 蔡蒙 蔣廷貴 劉竑
徐俌者長洲人始選於鄉為文學掌故擢給事侃侃激直言論無所假出僉事楚其劾治乃嘗依仁厚與為文惡者異矣介廉甚行不賫裝嘗蔬食布衣或以既有祿秩何用為爾俌故自其性無所改
蔡蒙者其先在宋直煥章閣世洪始隨而南徙因家具區山中蒙甫年十一縣道舉充弟子守况公鍾北其氣貌撫之曰此子他日當如我者誦業春秋時臨川聶大年教晉陵從之游累試誦通升於國學尚書馬公昂才之以劇曹章疏俾之主守無不當意數月遂授以官都尉處州括為浙重地都尉佐守為理乃推行義惠吏民戴之山出銀聚滑禍少年騷動郡邑命宦者來視賊將斷道邀之夜半候者以告蒙遽馳援出之然勢巳張方欲發兵討蒙請無煩當計取之遂以一騎入眾愕不敢動不戮一人止取其倡亂者俄傾定以功遷守南寧尤在蠻夷中蒙疆力能行其政下皆畏之田岑氏與其族爭?理之岑氏德焉故其歸送之數千里外
蔣廷貴者宋侍郎堂之後也堂守蘇卒遂家焉廷貴少時業博士有敏思以進士知樂亭惠愛行焉歲侵役繁為之請寬其賦六七建州役興守以貴才委之督諸縣調輕重得其衷事無不舉者縣故僻前令多苟而苛貴能以身勞焉悴之不恤卒以死官下其少時入都嘗為諸嫗擁之遑遽絕袂去故見謂介
劉竑者其先在汴徙家常熟知浙之縉雲民素攰詭稱難治尤勇於私鬪致殺傷遂逸不肯就吏竑故緩之使出輕重論無脫者有婦戕其夫不承為默念之若有告者一訊而得驚謂神焉版所載田上下胥舞文亂之竑奮為稽考正其籍眾稱覈無不服賦因以定穴產銀爭所由興而吏因以為又為請罷其課而禁鑿者使者行境內皆以賢書上考移知定州俗勁悍能柔之以文教武吏恣橫奪之治竑取其卒繩之法緝不敢動
贊曰良吏之於民若苗之植而善耨之又從而壅之日益而不知其徒文法教導為乎故有身親隱之謗讟之不恤而其要歸使卒就功為利無窮若俌之長者論議常依正直用法能流其惠蒙雖其廉不如然當渫惡民倡亂不煩兵服之所全活者眾矣廷貴勤其官而瘁死竑之治劇縣皆有蹟可紀亦賢乎哉
○陳鑑
陳鑑字緝熙正統間任史官以法從講誦 禁中奉使朝鮮不辱命為祭酒國子時有以饔飱弟子贏錢為不快于前祭酒邢讓者因及鑑鑑以身為師儒寧當對刀筆吏辨遂默不語用事者怒皆罷之未久卒鑑操行無所污特好古嗜書多蓄之或為累且為居室侈之未及獻焉而弔者在門迄不能定也至今甋皆流入他室人又言其父謫戌遼碣母更適人鑑少則依黃冠既貴因奉使求得之與父喪同歸亦為孝矣
贊曰陳鑑之始本由貧賤嘗依父友野夫黃冠而卒覯會有以自見奮其智能才多所善出入周衛時亦被眷逮其結鞅東馳箕子之國奉使稱旨不失秩官國之壼士豈為素餐雖贏一錢苟以優之胡為生患 【 叶胡官】
廣信府同知鄒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臨江府推官袁長馭校正
上饒縣學教諭余學申對讀
湖州府後學吳仕旦覆訂
●續吳先賢讚卷之三
劉鳳
韓雍
練綱
吳惠
盛昶
劉昌
劉珏
吳凱
孫瓊 張和
祝顥
陸昶 顧昌
徐瑄
顧目?? 夏璣
陸容
○韓雍
韓雍者長洲人甫弱冠?御史果敢善擊斷氣直陵諸御史出其上數疏發姦利事在廷股慄出按郊甸有掌故為其下所持急雍一訊遂縛得之即其罪又按豫章閩賊大作檄徵兵雍誓於眾為將赴者會復得檄以賊降謂雖聽且變未可知往而即解何害而他使者巳承檄罷散賊果未下則委其罪按閩者抵死人咸稱雍善策事知兵矣巳乃遷副使嶺南相陳循才之擢都御史復撫豫章乃廉得俗多嚚盡知其豪姦之家捕治之吏民重足一跡天順初有所改革仍副使山西逮繫之無所坐授少卿大理尋復為都御史讞獄多所平反學士倪謙為仇詆以重劾力爭釋之石亨敗株逮者眾為上下其罪得無濫方擬以黨雍謂此前代事可鑒今奈何立此名也出撫被邊郡國雲中簡汰師徒有所黜進益固完險塞正尺籍逐逋逃者實其伍虜嘗一入獨石擊走之召為少司馬又以事出參政浙適二廣寇屢不靖役無功太宰王竑奏非雍不能定者即以都御史召令往撫且重委之得專征伐自偏裨以下行軍法不必請 旨
別令督將趙輔和勇乘遽至境上議兵所從入時諜者云全州之興安有苗出刼傷敗王旅斷道路又新會陽江有徭橫潰殺掠而大籐荔浦脩仁為宿寇逋焉者眾請先以兵援廣以東且斷其歸雍謂全州興安?廣之東北喉襟新會等?廣之西南籓籬荔浦脩仁羽翼峽賊而峽則其根蒂窋穴也不剪其羽翼則且左右掎我而本根未除為我腹心害乃先遣鄒宏廉忠等將而前合新會兵討賊之直東方者親率大軍至興安分出西延融江敗賊灌峒斬獲甚夥追之入崖菁懸峻匿又兵巳壓南韶清遠及楚桂陽勢大振遂乘勝席卷千里賊皆奪氣竄乃移攻荔浦脩仁分五道入以和勇高端將左孫騏將右彭倫葛宗蔭將前雍自與永瑄趙輔按中道歐信將後而侍郎遠主饋餉及監軍御史霖等同進賊陵高阻隘發石下磔人傳毒矢拒我發驍縱鏖之戰每合賊輒奔益深入崖塹不可仰攻虛鼓之屢誘其投乘夜間道攀緣上賊猶以死捍既不支乃棄兵潰鹵獲斬級無算破峒塞五百餘取其蓄聚及械器而險阸樓疏梁欐皆隳刊燔蕩夷其址乃休士止舍大校閱行誅賞激勵之而前所遣竑等又於新會之牛欄與賊遇疾力戰敗之以首功來上
雍即日之潯之武宣營焉將攻大籐詢於知地利者咸謂天險不可乘且瘴癘時作雖入不能留往者討伐終未能窮所至今賊攝兵威?守益固必設長圍困之可耳雍謂兵貴速役不可淹令計不時决是遺不可為之疾腹心也圍之長六百里詎得數十萬兵且歷時能無變乎今聲勢大振吾豈八?由此窮寇使復蔓哉遂誓師於原申令以視吾旗皷所向敢後者斬命歐信高端等五軍取山北道古眉雙髻以進自率趙輔和勇等八軍徑上直搗山南巢又令孫震程文昌等二軍及潘鐸出各要害別攻且濟師賊窮巳令其帑避之窮險桂州橫石寺塘諸崖而留精銳堅壁待置械守甚嚴士殊死奮殺傷雖眾不敢卻其?機以發石者先巳遣死士入其中盡發之而又募百金士潛道登其顛舉燧焫焉夷方鬬驚顧寨巳燔遂亂乃四向攀緣上呼聲動天地大破之一日間砍關奪壁空其穴自山南大信屋廈紫荊沙田諸峻阻窮絕所無不蕩夷暮止其壘詰明復跡賊急躡之顛墜及中矢刀者且盡進至橫石九樓諸崖下則巖隒萬重陟入霄漢陗極益又倍前賊既獸挺攖險以死敵我縋發振谷壑餘勢猶激而中人不可近復詭進誤之竭又潛於賊所不備登焉且百道上前後不絕疾力鏖之歐信梁泰彭顯英等又各攻林峒四面合賊不得左右顧路窮絕乃盡潰計所取巢隘三百餘往所憑恃官軍必不能入者皆覆之蠻遂破心願服從無有貳因?疆里其地相籐峽險固廣衍恐賊復滋以田之上隆州遷焉
岑鐸先以事繫赦出之令往蒞柳之東鄉為峽後戶貴之龍山峽之右掖而峽上下周冲獻俘有廢壘中曰碧灘有郵傳及戌者皆脩復之為築治置有秩吏擇能為眾服者佐之守使峽為通道無敢睥睨其間籐縣之五屯峽之左掖往所置屯亦廢脩復之令李慶臨焉而益以兵賊迸逸在外及他所未至者令鄒宏范信廉忠陶魯等復分道出鬱林博白北流洛容慶遠之銅皷十二磯諸山隘窮追及高凉之海淤皆命張適等以樓舡卒往攻既巳盡敵乃返居無何餘孽侯鄭昂等復反側又平之自是二廣皆定迄數十年無大患者雍之力也人謂宋以來蠻所據險未有能造者一旦殄滅之無不震動稱快而會有忌者賞不行遭父喪免後議者終謂梧當襟喉必重臣鎮之無踰雍者起復蒞焉辭不得命至則為經畧尤悉又與奄尹不協遽謝歸卒雍豁達大度嘅然有安天下意若其沉勇篤密敏智機斷提桴皷立軍門使士大夫樂死出入矢刃氣意自若有王佐才今觀其成功固易亦由上奉成命亶固加之搆會逢世得暨其材用稱一時得人之盛光於前古豈不善始善終哉
贊曰予少則游湘桂道五嶺間詢之父老皆戴韓之功不敢名呼而戶尸祝事之其威烈入人深如此然言其所殺傷猶為毛慄傳有之曰有如愛之則如弗傷信夫若司馬法雖三代征伐未能竟其義亦少褒矣將家者以致果殺敵為毅與儒者守文異乎哉而其後遂微豈亦殺戮過耶
○練綱
練綱者長洲人大父塤洪武中為春坊司直侍 太子宮抗言用事者不奉法有所阿 上嘉之賜繡祫綺衣改御史為文惡擊治不少避眾忌之出諸外竟中毒卒綱始以春秋對當己巳時上八策言安攘兵便及虜在郊遂眾汹汹動綱復上言小虜豖突是將恣其狂勢易我今以 國家威靈是何足言特任事臣求昔李綱輩猶若少者且所倚惟于謙石亨二三臣宜策勵之以全取虜耳中外臣有意謀曉兵勢者當廣擇焉及召大將楊洪羅通等以兵內向屯要害遮虜歸分命重將門焉備其衝夫機貴速决若與道謀遷延不斷此宋人所以見笑於前也至有欲與和及遷避者此正奸人當亟斬以殉疏奏 上異之遂拜御史其蝮鷙敢往有祖之風尋 授之治塩筴淮南綱頓首謝云有如宗藩戚屬于憲令容臣劾治臣敢不盡死不然終不敢依違傷損中正負委任者 上曰悉從爾命易敕付之時為姦利蠹販牢盆者眾聞綱來皆匿不敢出駙馬都尉石璟縱其下有所擾按其罪言之 上為禠冠服尚書何文淵項文曜等推擇吏不如令為有所私者率同列請黜之且舉王翺年富薛瑄 上為命王代而薛等遂皆進用始者以警募卒巳而多逋逸失伍或請罪之且正尺籍綱言此曹子本義奮勞之不圖又因以籍焉後何以使人者乃立為罷遣出按閩隸適盜起雖平之未折其首株連逮綱皆釋之而出兵根捕又追論沉命吏遂大忤於眾始綱劾何項時廉察楊珏在黨中珏嗛之深因是各列上而項猶在吏部得肆憾與楊偕謫 旋又移之甘州符方下綱以服免迄不復起以卒綱性訐急喜攻發人陰罪慘礉無恩同時有歐廉者文尤深故綱特以有口稱耳
曰今御史持法稍與古異古謂官邪失德不奉六條檢察部內者得以紏之猶時一乘傳稱使者今既歲遣而政之小大無不綜焉其重不以甚乎漢以前命御史監郡其行事畧無所紀若練綱斷擊有足稱者然為文刻深郡國畏之威命幾如 上矣其治雖小有益殆非綏靖和乂不擾之謂乎
○吳惠
吳惠者其父徭籍里中不勝惠年十七代往役令楊隆奇之使從博士弟子學遂以進士論上為行人使占城風於海幾溺危甚舟虞懼不知所出惠喻以無恐力?備且禱焉而風稍定迄以無敗還自衛見制地者或頗夫征不獲時歛輒寓其稅土著而流者漸眾則征亦愈困不若為 上言蠲之西戎底貢悉由陜服來者益眾皆賈人竊私其利外國且餼饔不繼又以起釁而匱吾邊邑請令其酋入 朝而止其餘境 上待遂省供億無算遷守桂林義寧蠻?不靖薦亂我邊鄙部使者議發兵殪之惠謂裔土之人未有知實蠢動無亦惟是訓定之而何遽以兵?既撫納之矣武岡有訌者復聲言義寧相與首尾楊文伯等遂自列言所以蒙宥恩甚深胡敢通叛人勢遂解在象郡凡十年所威愛並洽遷守參政廣右柳慶夷窺我間薄城兵適盡出惟率門焉者夜砍其壘獲首虜百遂驚遁洗氏女巳字人聞其暴不欲行乃詭言造妖惡語主者為重劾惠得其情立釋之亡何致其仕歸雅好書有所論著子鳴翰亦名能文
贊曰光祿嘗語余海之利害也不謂經途遠邇即王者無外鎮撫四夷豈有所拒不臣哉然衘命而使良不易惠履險如夷即其膽决不可量乃非使旨有所陳守便宜不肯讓事焉所為巽蠕者迨守封疆提桴鼓戰陳能勇顧豈儒生坐談者哉或言其縱恣任數無愨愿意在官少潔廉之稱豈具區故善貨耶誠有之亦烏害其為濟治才也
○盛昶
盛昶者長洲人一曰宋盛度之後 景皇帝時任御史出按山東匡乘馬數時穀比不大登馬為耗昶曰昔管氏筴守高下歲三分使民不失本事而沃壤守之若干閒壤守之若干輕重與天下相准今豈不能哉故自昶之視牧也馬為繁滋又按嶺外值黃蕭飬亂後所在凋敝?披荊榛立制度所下令寬簡不專以惡用而人畏之甚瀧水賊又起即策馬至其所諭以德意語頗厲賊齰舌不敢動遂降之使還言撫臣揭稽事頗過失用事者意會 內苑以翠被飭艅艎張水嬉昶率諫官爭之其語盡 上赫怒召之入將皆與杖昶伏陛呼云 陛下聞古有殺諫臣者未聞有杖殺臣可耳無與諸人 上益怒久之竟叱出明日盡逐遣之昶為古田史天順初稍遷知龍江旱蘊隆禱而雨曰縣素無污池不為備天時可徒恃哉教民渫治若干所遂饗其利無窮盜趙鐸等弄兵摽掠歷郡邑昶佐擊賊戰甚力迄平之進守敘州戎夷荐作敘在山藪間屢不靖昶戰數勝又與督將期共攻之前巳遇而敗昶在後突之申孫之矢著於兩耳益奮擊不肯退賊忽驚眾亂復進乘之遂大克使者方列上功狀昶以創甚遽謝歸後 璽書勞昶金綺即家拜命
贊曰昶為吏近苛然持法不貸能舉操彈至犯顏色蒙捽詈摧辱猶抗言矯矯其氣不少暴也乎乃縣道佐宣猶為盡其力崎嶇谷壑山澤之間與士伍同勞佚親介冑面夷不避奉職可謂無負若其馮氣而驕荷巳重而行上不休見笑於侅溺可謂苦矣而不自知其失見畏於貪得而權竭於多取居復獲譏於時庸亦才之過也乎
○劉昌
劉昌者生有異資讀書數行下一過不遺成童時與諸老先生試通諸老先生人人目之即奏上都試者謂為諸老先生言巳而知為昌大驚由是名遂傾以進士論上以告還益事學誦博通諸家書 景泰初授主事虞衡與張節之同被選以史事復有沮者改都水遷按察河南視掌故文學即諸掌故復薦昌宜侍帷幄蒙親近必能有所啟沃不當與外者不報進參政廣東歸卒昌矜抗自憙無所推與微為寡恩弘農氏即其甥遇之不甚異所著文深厚猶未離其質在豫索遺逸金石作中州文表名其書為臺者五又為雜說敘論所見聞為郡志并倣蕭儼載明以來文未成
贊曰吳為文者代變昌乃授之季廸而弘農復授之昌皆好學不倦至廢其仕專攻之意良苦而非以為名隨所肆各極其力質未開渾厚有餘雖尚沿近代不至乎盛亦斐然可觀邇乃至以謁請事王公大人初未窺門閾而巳志在名高若為樹赤幟焉皆欺世而罔之取虛譽矣可勝罪哉余為校飾厥文亦頗有傳者故昌之業不墜
○劉珏
劉珏者長洲人況守時辟為掾辭願就博士弟子學況嘉焉俾誦業遂得仕守主刑曹事丞董坐重劾讞之潛以貨入珏曰吾嫌欲辨之今比自實矣即論當遷按察山西晉壤爨無蓄聚教之墾田人稍知務力穡巳亡何乞歸他縣受賕見法以珏與使者習請焉珏曰為長吏不以民為事至以賄聞尚可使污吾耳亟去家故狹小耳姊嫠而有嬰孺迎飬之并為置田宅母癰親吮之孝友孚於閭族其持巳潔嚴與人也惠而不可干以私好學不倦工為詩書跡繪素皆善故時者俗猶質惇無游揚為聲譽者士亦無出疆謁請若今縱橫於衢而為文學者反借以輕重 若珏抗以清貞遇意所至尚羊自放林壑當途者敬焉過門常十餘車有所咨詢輒不敢對盖其篤慎云
贊曰珏以才著而行巳尤無愧其尚德也哉藝誠有絕人者然所以重夫豈徒與珏既仕不竟所為家居者久之學士大夫聞其名若不得見焉設令藉曹丘輩為唇舌不為辱此寧能令至今慕其流風也
○吳凱
吳凱者崑山人幼失父飬母以孝聞嘗以役徵邑有賢令苪翀凱自陳欲學令立免之遣從博士游始仕主事刑部易上盜二一巳斃一病所連六人凱恐并死無從質謹療之後乃得真盜釋所妄指者未幾以母老乞歸凱公方介立有行義鄉閭化之御史大夫李秉薦之謂凱不宜棄置不用者葉盛尤重其人可作式後進家居者四十年履操既敦遠近所望卒私謚為貞孝子愈亦矜廉強毅繼為士曹刑名比詳善於爰書具獄上視其文辭無不驚司寇遂倚書獄且薦其才行乃出守敘敘在蠻夷中不知有漢官威儀愈聲實甚竦得民夷心蠻鰲以馬湖叛方徵發討之愈遣卒偵其動靜用計取之卒不煩兵而服後復以撫之失道致亂再命愈往踰之即自歸遷參政卒
贊曰凱父子為吏皆善理人雖至二千石而家不益富由凱垂風蚤自引退不以仕為急遠矣夫與彼滿心戚醮求益者異矣
○孫瓊 張和
孫瓊者本長洲陸氏子後贅崑山孫氏遂從其姓仕刑曹時尉門達方倖縱其下株逮人以飛耳目幾察非常事下瓊者多得平反閹牛玉飬子坐姦利事瓊持之不少貸或勸之數與權貴忤不虞為患耶瓊謝曰知且憾深然欲盡節官下寧顧哉巳而竟以事有連謫譴成化初復起遽謝歸家故貧無所營恬然而巳居甚隘絕甘苦體約飬矯以立名方罷時年尚強利榮在前能自遠所著書十卷子裕亦舉進士
張和者崑山人幼以能淹誦名亦善著文舉進士遂予告辟都試豫章為曹郎復以著記召出按察淛以卒節之抗直有操立不汲汲於進權倖門跡未嘗及才見推一時無所交納弟穆與同被推擇至參政
贊曰仕者善依和承迎非必自其意見榮爵利勢恐失之故於人雖巳內心不欲必陽浮慕之不敢幾微見於色而況敢顯然忤權貴乎即瓊治獄所爭必大體不游意法之外有所寬假向背和內行脩恬於欲豈有所感而興耶大抵執巳立於獨無所阿彼巧宦不能甄志動懼異矣夫
○祝顥
祝顥者長洲人正統初舉進士時 詔奄尹察舉四人備法從召入試不肯就而出乃選授給事刑科素通達國體朝章多所紏正而未嘗索細碎事務苛察 上嘗令按行所立寺稍毀除之奄或庇浮屠以請顥即先令撤去不為奪土木之役適居憂 景皇帝以都御史召不奉詔除服遷參議山西晉壤瘠加以兵後益空竭徙遷者眾而征輸故繁顥鳩繕安集綏緝固和阜財求厚給贍為法詳公私賴之濟久之不他授進秩參政又以比邊郡少文民不知義為博延儒生教導臨汾陽曲故有更老象猶左袵立為更之皋陶里於洪洞為表其墓且飾其里名士師又祠裴晉公趙忠簡聞喜程先生熙澤州擇子弟教之隨其才習法律詩書不強所不能曰異時者可措之用遂各有所成才大小佚興矣人德顥善誘咸父母師保之顥既明習法令多作輕劾遇有冤輒為平反汾州人竊為妖僭稱號乃檄縣道察之而自馳賊所擒十六人餘以脅從弗問其所攀引且千餘人部使者議弗以逆聞是為沉命聞則獲止數人其所當名捕者眾奈何乎顥力請作奏但言此十六人者應坐彼雖連染未動何以入之竟報當如所上山為亨縣囚七人御史訊巳服二人嘆息顥鞠得實以語御史御史不聽因謝顥襄陵人子贅偦既復生子而死偦育之長而爭分訟累年不决顥按之曰偦字孤義也而專財久雖賈益饒而業由婦翁于法不當捨若何偦乃伏罪孤亦泣謂所為爭者不平彼既巳引咎復何較哉遂相與推讓顥慰遣之皆感泣去綘之俠睚眦有獨死者廉而詆之罪每駐車勞問民夾道擁觀不能行又七年謝歸任之久亦他時未有也與徐武功劉珏杜瓊日相與游而最後卒孫允明別見曾孫續仕給事官至布政所至有聲性仁厚即之溫溫而操尚存焉
贊曰士生以時其成也亦異若 英皇帝時羣才出焉皆渾厚不佻以誠長者處官非獨政俗尚淳質貴實効自其性習所見無非敦巳植行忠恕為務若顥者予聞知長老言其飬孤嫂繼絕存亡撫接教誘義恩兼有焉在方岳則有功德於民平居好學不厭退與二三君遊又皆弘道厚倫成禮化一時之盛遠乎哉
○陸昶 顧昌
陸昶者太倉人天順間?郎刑部以繫者既桎梏之鼠囓焉為置貍後乃蒙其利尤善造請不間寒暑客相過無問所從與飲食結歡而去其倜儻類陳孟公家故無餘貲而問遺交際不缺送往迎來既不暇而曹事亦無廢遷參政以讒
顧昌正統間以掌故為 淮王長史巳而遷都尉思恩昌性剛峻務在脩潔與人造次無所通久益不見其懈有所過雖遠必徒返未嘗就人食時有論著亦要歸於節介
贊曰昔趙禹謝絕知交而鄭當時請諸公皆徧其行意不同而皆以名孟昭在劇曹而所游乃無擇日酣飲然不至通輕俠昌狷介於取予無所苟可謂孤立即二者則昌?寡失?孟昭者有人矣哉而蹈輕薄事游媚誰階之也
○徐瑄
徐瑄者嘉定人正統間為御史出按蜀不以風厲殺人又按嶺外遷都御史守邊延綏治兵畢日不戮一人而眾無敢譁平居遠斥候廣間諜虜謀動悉皆知嘗入寇孛羅池溝迎戰克之又入金鷄峪雙海子諸屯預設伏要遮擊敗之捷上 璽書加勞亡何乞歸子口??少則謹約不敢有所藉成化間主事刑部即善書獄如老吏務盡隱幽然不以深文詆人罪司寇太原周公特深許之除參議楚主餽餉為正事典稽慎新舊出納自其手實不重煩而不可?偽嘗述職曹令吏對薄遂自免歸居平友悌日與賓客飲無所治家生
贊曰瑄舉憲不倚法而削在邊有威惠未竟其用口??善負荷克承先業著績於外仍父子俱退優游以終斯亦海淤壤裔能自奮者矣
○顧目?? 夏璣
顧目??字敬顧於吳為著姓父巽永樂中進士以疾不就吏目??正統間為庶吉士久之授行人滿一考乃用薦為御史治鹽筴山東巳又復使值歲饑為停其法有所施舍而人亦不敢犯議獄緩死以佐荒政時太保王文為御史大夫數稱之滿當代民乞八?田從之遷按察閩免又為守贑洞穴氓獷時出剽郡多匿不以聞目??以為是不一懲而云撫愈驕之荐蚕食我何計之有乃倡言用兵事迄平之 詔賜以金綺目??才長於?理人不能欺子餘慶既亦以進士起家故蚤自謝免居久之卒自入官几六十年從容進退有可稱矣時又有崇明顧謐者仕刑部郎亦以不說眾蚤自免
夏璣者崑山人為應城令有治劇名調大庾入為御史按軍實浙其所藉為士必簡無濫亡何謝歸以孝飬稱於世少善飲毋戒之即止絕及喪之尤如禮四十年不造公府謁兄弟三人友愛甚至勤身薄奉巳絕甘分少有無是同終其世不異居也
贊曰書所謂三揖而進一辭而退信哉君子之節慎於出處也若目??盤桓久之不調與夫出入三肅銳於進取者多乎哉而璣又蚤謝謁苟無忠謀便計補民益主何徒干祿為也士於利榮稍能自抑非內量巳殆亦時哉其用晦乎
○陸容
陸容字文量少治掌故業而誦學諸經兼通之人謂何多學?取青紫顧在此耶容笑謂吾自求通經非有他慕與張亨父汪鼎儀善葉與中尤器之成化間為主事驗封又歷職方武庫當虜急我封事日三四上籌畫方畧累數千言皆其手出而動中事宜西域貢異獸至嘉峪乞遣使以兵迎之容言獸非其土性不畜且 上方罷獻而何以迎?庸不取遠夷侮也交人廸屢未靜議聲兵討之容言不當窮遠畧且久臣服未敢顯叛我而遽加之兵險遠豈謀於萬全者哉時以為然錦衣今之肘掖韋映者凶狡方倖用言者不得巳罷之又謀以告反者復幾幸容言於尚書疏上竟論死而被誣污者皆得釋往告變者賞重故妄詆以妖惡言輒坐容請分別之無滋濫自後告者乃衰有倚中貴人求將者執不下乃言之 上召面諭旨容對以西南夷重地將非其人啟釁生患怨結於夷異時者臣不敢任其咎事竟止容以小臣抗言在廷?聳巳而復有所欲用二人都督者容益持不與言都督今之大將必有功後授彼何者遽敢請亂法擅命以私市此而不懲何以杜倖門正威罰 上從之遂著為令他所論國馬與穀籍輕重設版法致民田牧又陳事四及選衛卒益實之皆經國大者遷參政浙部其所發姦如神又列便宜十餘事上之悉見從以計入論漕渠利害語侵時貴益取忤遂罷免容素有當世志其所守官無不竭盡有可益國便計即未能行必疏計之事親孝疾則累月不解衣夜嘗醉歸毋不樂遂終身節之持服不離所廬蹞步居凝然無喜慍色若不可親而與人則深相恤嗜書多所博綜亦時有所著若式齊菽園州志兵錄諸書有傳者
贊曰文量侃侃謀國竭忠其論將也必才武而功多者乃授寄請依附痛裁之法除道穴左右一以正格之 上亦數聽明矣哉適時之盛乃能以小官數盡言容下守法豈易得也雖未竟其用然所論議錯施有可觀哉若今娖娖小謹視當時激直如彼愧夫
廣信府同知鄒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臨江府推官袁長馭校正
上饒縣學教諭余學申對讀
湖州府後學吳仕旦覆訂
●續吳先賢讚卷之四
劉鳳
吳寬
孔鏞
程宗
徐恪
李應禎
章恪 陸釴
姜昂
楊昇 朱栻
枚倫 吳綝
瞿俊 陳琦
劉纓
劉杲
陸完
都穆
楊循吉
趙寬
○吳寬
吳寬字原博長洲人未弱冠從博士游雖名一經喜博涉兼通之日覽記諸家書數千言時著文雄鬱獨高之屢試誦通輒不在異等久之乃升國學時張弼卞華皆負氣一見不覺折下徐有貞重其器量曰必當起佐王?貞臣顧以數上不就欲謝罷使者陳賢敦勸乃往遂舉進士第一授脩撰侍 孝皇帝東宮其所匡益日新輔翼 聖德實有賴以脩 憲宗書成進學士至少宰掌綸誥仍侍 武皇帝幼學以會典成進位宗伯既再居審喻德行之任以禮樂交脩內外弼成 元良當世榮之遇講學少間疏 上曰東朝於學自風雨之不時寒暑休暇歲不過一二月日又不過數刻況又有間之者古八歲始就外傳欲其近師保朝夕習業眾庶且然而况奉神靈之統者乎借令誦習於內何若御講席延見儒臣訪咨弘益也 太皇太后方議升祔禮未有定?引閟宮詩姜嫄祭於別廟春秋考仲子之宮明惠公不得私其母未嘗祔也宋雖有竝祔者作而不經豈足法哉從之
又議元吳澄祀於學云禮所謂命有司行事祭先師先聖者以有功於經者稱師焉故別言先聖謂不責其全也若楊雄馬融皆於經有功得祀焉則澄何可廢也寬之學無不考而能折衷以意於經制損益辨而加之敏性恬於榮進人或謂之淹而每拜命深執謙讓自其心非矯為名眾望寬為政久而竟未及用雖在表署暇治囿日游焉賓客過命之賦詠益厭厭洽也年甫及數引疾乞罷 上不許亡何卒重為憫傷所以飭終禮有加等寬為德也崇天下重其人至今思之然莫錄其行起居狀略嘗詢故老言其於平生交為能死生之賀恩與同鄉賦止所寓卒遂喪之何耕者嘗與游弟坐逋稅耕罷樂會令歸使者牟俸方為虐即捕箠楚之寬傾橐裝且貸請為之償下士不問賢不肖及幼少皆為折節若沈周輩與伸布衣交士因寬得名者眾人以志銘請未嘗卻故因獲附以傳所著書皆行於時
贊曰吳公當熙洽時以醇德居輔佐贊翊朝夕謨明弼直公顯百世其度固有異哉方其困?時人謂公戚何以彼其才而令久悒悒乃不以約有所詘及侍累朝次當遷人或先之公不以為濡滯也當進對每辭避此其誠讓有師師風古之人乎不可得而見之矣若其學尤邃於經術議必奉以從無所阿曲其格正為多而一時禮樂制度彬彬質有文武焉可謂盛極固多君子哉咸以純質敦厚濟穆穆之治休哉 國家文明之會也
○孔鏞
孔鏞者長洲人家本闕里父友諒永樂間庶吉士為令雙流人陋不知學諒教之詩書選秀儁親為講授自是始有籍於朝仕至通顯者鄰有寇逸境上自行掩之悉得計上對簿功最 上復策之對又善令入侍未久卒鏞以景泰間進士初為連山令故越在榛莽寓治他所?剪荊棘立邑屋招懷綏集使治耕稼務以靖之境因漸闢道路無壅遷守高州高亦數中夷寇鏞至即發其子弟率厲之躬自行奮擊摧鋒所向輒奔斬捕首虜五百餘并得所掠民四百五十人降其眾萬餘劇賊鄧公長復合眾據茅城距高不十里所猝無兵度巳亟乃單騎往喻賊駭挺?夾道欲恐脅之鏞故徐行抵其所下馬據中坐極言利害令解散即為良民何阻兵勞苦為酋長尚恣睢未有降意鏞徧歷其壘曉以無為惑誤不得安田里從容歸夜漏巳深城中疑以沒賊望見公來大驚及晨自歸者萬酋長知眾散乃亦請命餘寇在雷游魚博白相繼破降之使者上其功遷按察廣東仍守其地以憂歸州人祠之
復以御史大夫撫貴州貴尤在鬼方有曰溪剌者剌勇而溪善?兵?訌甚且以賄交諸禍惡吏時■〈言冏〉我動靜?持其搆鏞欲詢諸將知不可乃之清平擇所部可用者王通優假之且問以所急通以他語對乃屏人詰以與溪通狀通猝愕引伏謝曰死罪有之然言之恐不能濟則齮齕首事者墳墓矣雖公庸不傷威重哉鏞曰何至是遂悉言所以且曰若通無能為必得曾瑞乃可此兩人者溪所信可刼之伏鏞秘之他日者曰吾欲使行徼誰可者乃以命曾曾入謝謂之曰爾何得通賊曾懼不敢對曰無恐第為我謀曾引瑞瑞對亦略言溪剌不易制者鏞曰徒為我使其出吾自取之瑞乃往見溪溪迎問以新將若何審計策瑞曰易與耳不足患今者來見道旁犍穹然巨試以牛往鬪溪喜欲得之瑞即邀與行又言夢恐非祥使卜卜又不吉頗懼瑞詭言夢惡得吉且剌以勇聞今不行豈怯耶剌乃奮勵行遇曾以眾警道上瑞言曾新被命宜謁之且請去佩刀為禮溪剌見曾曾佯曰你素謹事我今我行部爾何不親掃除見供張而敢易視者溪剌以狎不虞有他曾遽麾兵擒之猶手格傷數人以獻磔之境上蠻惕息不敢動召為少司空卒富陽鏞重厚少文其功在西南夷為多忠誠體國知無不為而未嘗自列行事具在所報牘每載以從即所為爰書皆吏議稱平者亦以是無傳焉
贊曰韶文質謹以忠信明察之長稱至所建立乃赫赫有武烈焉故時者吏必盡其職不敢飾情妄有希慕即鏞始終於外從事蠻貊忠誠不欺其志而有謀策倚神靈奉威命故能制其死使輯寧無患可謂封疆之臣公篤之慮然不置之內者亦因所長用之不者庸令久為軍有司掌誥禁達險易死行間耶
○程宗
程宗者常熟人成化間仕主事至御史大夫時相安賄於猛密欲使劉職方往辭宗方有服遂舉之視師雲南喻以意宗至咨之撫監使者吳誠宗言其不可狀宗怒曰內嗛此久正謂若不能任尚敢爾誠宗憂憤卒遂招罕弄弄輕之顧邀宗來撫不得巳而往弄益傲睨辭不遜隨啗之貨故時夷謁使者至廷伏不敢起兵左右夾之至是宗乃延之坐遂為請畫分地世其官相安喜擢宗至司空猛密故屬木邦叛之自立西南夷不平以兵相攻久不靖 敬皇帝時斥宗
贊曰宗以庸庸致位顯榮無足言者特巳命使出疆得專斷不俟報而西南事乃從中制貪者兆釁數年所殘傷不勝計且使輕中國恣其桀傲決夷夏防慎哉後所以馭荒服其無以浚利之臣也
○徐恪
徐恪字公肅成化時以葉盛薦為給事所上言簡質可循而行出參議楚歲荒行流民荊襄舉剌郡邑吏二千石勞來有意九年始移河南 徽王自辟署恪謂不應令阻之 王怒上言恪 上更直之 詔謂恪守文吏何害王其勉自愛者河徙汴有議徙封社城許事下恪恪言不可者五乃止就拜都御史撫豫司農以民所負輸不入遣使督之急恪言湮浸後尚未蘇請俟其息許之漢上與鄖蜀之夔皆相去遠故盜作屢不能治請別為省下諸使者議恪獨持不可遂罷而特命使者作監於鄖恪在豫每以義格正不為用事者所善有求又不應譖之 上知恪忠復使蒞楚河南為之罷市有司以帑金餘幾所治行恪愧謂吾植行未耶何不能使人無薄巳者楚聞恪當至懽若更生適始建藩封使旁午於道壞鹽筴私其利恪捕其下致之法貴倖愈不便恪共沮毀之 上益知其誠直進少司空不由外論上眾驚焉恪遂力辭云初未嘗敢以讇要 上又謝絕知交孤立任一意欲有撟□拂違何自而蒙拔擢似有阿附者 上為喻所以用之意乃受命其任共工慎惜財費諸所繕治勾計詳密百工飾力比材不使失秩裁抑不急權勢有所干峻拒之滋不悅恪累以年及請不得滿六載考上疾作 賜安車歸言者猶數言恪敦重守正可屬大事欲起之會卒自以受 上非常眷不有靡躬竭節何以稱塞巳負無可言戒其家慎勿以追賉請者生平慕魏公驥簡素渾厚無幾微間故功名畧與相比其介廉自性植善為奏每疏白事皆曲而致纖細具如相對語在外度力所及無不為遇烖異必力陳所以消彌指切時獘未嘗有所畏不盡
贊曰恪儀觀甚羙偉丈夫哉其所守乃不可奪不以文學議論長而遇事是非蠭起以一言立斷推誠體國公諒之有焉雖數忤時遇 明主知讒不行得以肆所為固亦以見 憲 孝間得人盛無不侃侃誾誾謀議可否中外相應越有成蹟豈偶然哉
○李應禎
李應禎者長洲人一名甡又名維熊與弟應祥孿生少好學尤警絕多通景泰間選於鄉中貴人牛玉欲使教諸閹要祭酒必致之避不往巳而授中書中書故待 詔殿廷有所供方牘或非其人雅不樂乞為掌故不許適命為浮屠書疏言為天下有九經未有以浮屠者大忤幸 上明仁薄其責乞省毋歸竟罷中書遷南曹郎未上久之始拜職方遷尚璽滿一考進太僕亡何遽謝免當其為中書時郊祀禮成宴群臣奏以中書載筆有所紀舊班給事御史前宜復雖不能從眾韙之襄楚流民所在滿議方逐之又言民有居久長子孫者因為土斷立郡邑撫之耳此前代事不遵不慮將復為羅尚耶卒如其畫使至湘中念吳雲尚書死殉節葬江夏為訪其後述揚顯之禎體貌嚴峻衣冠甚偉而煦煦仁愛推轂後進成就之惟恐不至嘗與交雖甚疏必恤其匱危阽始終之季弟早卒飬其孤又厚分與親戚貧者家故狹小卒之日殆無以葬其書學柳公權人多購之所著有范菴集
贊曰應禎嗃嗃矜嚴有威人望而敬之賢乎哉其為中書也與諸待詔者雜處諸待詔即默不敢出氣獨能有所獻替爭事體格正之義後得藉以為口實謂官無以卑既備肘掖而忘所事徒請大官粟為其出在外與居里中遠近慕之行義猶有足稱者矣
○章恪 陸釴
章恪字韶鳳章珪子也恪為郎刑部諸以訟自言者推至誠待之人無敢匿其情稱善為獄遷按察嶺南行海徼有琉球使人市易他國風於境上海有司執焉欲以為戮上其功恪不可疏言夷素服從不能恤其患而因可助天為虐卒資遣之再領雲南符緬夷反覆綏之誠信遂皆歸心巳乃入為光祿南京又移大理無何乞歸恪陟颺中外更五十年再至九卿其功名亞於吳訥而長者似之
陸釴者崑山人以進士第二人官編脩預史事侍 孝皇帝東宮以經義日陳之善開導其所啟沃功多論說皆見聽納甚歡相得及 嗣位進太常日侍帷幄益親忽被疾乞歸遂卒所以追卹良厚釴性沉嚴寡言笑嗜學亦工為文自矜高人無能當其意故或目之隘所著書長於春秋當時有傳者
贊曰章恪之始由治獄史遭時執巳不失法理用以寬平得稱其為士越在徼外將我王度夷裔往來軫其行李後乃益崇久於官寺惟是忠誠迄無咎恥釴興自儒竊徼以名抗巳甚驕謂人不能輔養弼匡方藉經術未及有所發明得謝為倖獲福巳盈
○姜昂
姜昂字恒頫太倉人成化間為棗強令清淨不擾庭中常寂無譁雀俯而窺人稱為仁令召為御史論方士李孜省被杖巳而遷守河南一月縣令自解去者三四人吏民傳相敕厲無敢犯鞭箠懸而不用暇則喜讀書終日宴然俄乞近地就養得移寧波人素聞其風不勞而治秩滿不遷遂不上考徑歸臥久之進參政福建辭不赴疏請飬數年卒昂廉厲於去就尤慎平居惟蔬食糲梁之飯家人不堪至子弟學書削方不得用縣官物賓客過從未嘗為設雖算器餽亦不輕也其有請寄一切無所假故時稱介焉子龍舉進士俶儻宏諒濟以寬衍官按察所至流連山澤誘接後進亦好讀書稱博稽楊慎嘗與交有文學名
贊曰侈縱之慝其獘所害傷於何不及約厲之過徑而寡失若昂者足巳自恃矜奮絕俗無侵然諾雖不能合於時取尊顯然視藉位勢招致喜游子弟張陳黨援而卒被輕媠名亦旋踵敗昂不外交矜謝絕專一意乃後蒙其福遠哉可謂貞一矣
○楊昇 朱栻
楊昇字起同吳縣人弘治間以進士為庶吉士除給事慨以論議弼違為任會 上方詔海內直言無隱昇隨事有所規益奉使遼碣素羸以勞悴得疾值奔母喪卒婦孕且未產巳而得子伊志能續父業累官御史大夫志初為刑部郎視獄閩流矜慈恩閩隷多所全及為方岳煦煦稱慈仁嘗為予言仕無失長者家兒意為難即使介廉才用白黑竟何辨又云嘗授之君謙語云?恬退誰相推引者此可觀世也
朱栻者崐山人成化間令蕭山其賦於民也平人人自謂得其所使者遂下其法以為縣道式尋召拜御史所上章疏皆救匡闕違敦重持大體不為峭刻然風裁特著於時亡何卒
贊曰語云事以蚤知功以夙敗所出實為名高而未暇為他計一不得逞則俚賴無復之而悲愁以死其遂得志肆所為而又以內熱攻之不久而死等死耳而二者之得失何以辨乎若昇稱奉職死官下可耳未為遽而後乃食其報栻亦奮不顧身欲有所効之而未竟其業要之皆自喜不娖娖欲速好進雖趣奚憾焉
○枚倫 吳綝
枚倫字彥常正統間主事刑部天順季年乞歸飬久為郎官雍容而巳無躁競心時賢之故疏上其名薦達之屢不巳至成化中始復起南刑曹持以寬仁多所全捨俄拜參議湖廣主守祠祠事故簡益務清淨數引方士治道術者與脩習導引辟穀長年方遂無意仕進投版歸
吳綝者成化間為郎刑部靜嘿無外交書獄辭務在寬全之未嘗作重劾按人且畏慎言不出口為法吏十八年始遷參議貴州貴又絕遠未嘗以為淹也弘治中入 賀至燕卒旅次
贊曰仕者之希慕貴榮急進取自非其情亦勢不得不然其有度不任則讓能而處其下耳至無所謂而優游卒歲久之不調此非恬然有廉靜無求之操烏能爾耶若倫者寬和有恒奉巳約清於通塞之間無所繫吝稱可與立豈虛乎哉綝之靜退不矜含垢?量兩人行巳有相類者而卒之落落於時固亦其效與雖質謹無文與彼佞令者異矣
○瞿俊 陳琦
瞿俊者常熟人令崇仁廉愛不受請寄召入為御史出按嶺□及滇持法不貸錯直清而閎以惠不辜湞與交夷壤接數不靖以柱後惠文彈壓之遂皆率以聽又奉 詔慮囚所寬宥甚眾持服歸復起掌讞獄尤以敬慎稱 上又敕令視徼上按軍實蒐乘簡士大稱 旨遷按察嶺南故珍貨所出抗以介嚴一無染見有瀆污者面誚讓之人益不堪當上計遂徑歸使者數薦於 朝促上道不行性方而毅寡所合卒之日至無以葬亦有所著書
陳琦字粹之本以醫占籍成化間為士師屬善書獄不遊意法之外遷按察豫章務禁絕謁請其行部惟飲水齕乾米?葡茹苦人不堪遂以嚴見彈世家子占陂澤田者無所下水琦知之即日至其下决疏之還陂於官風裁傾一時遷蒞貴州寇亂方作琦乘城為備且素無可恃徒作厲士氣死生之憂勞尤劇里有儒生格過人被殺官執所過者坐之琦曰安有殺人自置於門不避耶訊果誣使者按尺籍引平民伍之又為力爭令自首實而出者更眾值當上計大獘羣吏與考錮水者適在位乃罷琦歸而蕭然一室無以朝夕部使者知其貧月廩於公三石南州人過者猶望其閭拜焉
贊曰士盡節所守豈暇自為謀哉故苦體清身厲志不侵污而後能蒞官行法人不得干以私俊與琦皆起諸生為法吏至方岳而家故益貧豈非自其衷有執不以富貴易其趣然乎近乃仕未久而富遂傾閭里專以惡治所謂吏以贓敗後思其功當復起無以不任職耶然所取舍抑又不逮是矣何足論為
○劉纓
劉纓者本清江人宋學士敞之後隷籍吳成化間為武陵令其按事即如老吏有以賦籍於里而亡粟者罪抵死為書其牘守視不謹非侵也傳輕劾使者深以為無害起復為滕縣益明習法令婦以罌至?所者有挑之不得誣以盜令以罌與為俾告者負負一?輒墮乃伏罪召為御史出按閩訊獄所平反者甚眾民有刲股於母所嫁者父有司上其孝書下出母恩巳殺而况為所嫁者傷遺體得不罪幸矣關市挾輕重以私洩其利外國以為虧國體禁楚之尉有陰飬士恣橫畜他計者掩以從戮得無變其發姦如此往奄孺多取閩隸乃市良家子纍數百?馳往閱遣之人尤感其惠任御史滿三考值權貴方擅命有所侵傷在 廷無敢出氣獨持論依於正時出於從容規諷以逆折其萌讞獄以冤侵成之者即?覆出之亦不至大忤也巳而擢太僕進都御史撫蜀蜀故險遠外與夷壤相錯釁易搆往未嘗徧至也即叱馭驅之在所?宣 上恩逮之當奉職貢無從逸也俄與告歸又以薦者言其治蜀狀不宜久使閒者遂再往蒞諸番方潰橫出為盜虐境上乃親懾以兵威服之為方畧捕首虜千餘且安輯其逋逃捷聞有 詔旌功焉橫梁道滿江廢關皆要害為設隘守邊鄙始安會逆瑾召諸撫監以例罷至秋復奉 命臨楚又以在蜀開夔抵荊道避峽險不先白也怒瑾逮使置對一時爭為之言得釋 荊王有所誣守臣遣法吏即訊又為辨得輕論進南京大理卿召為侍郎兵部民有應募為兵者欲廩食之議謂廩則籍於公不得釋彼以義奮一時而遂謫戍之耶乃罷給進司寇及一考遂力請歸所以加 恩良厚居久之年巳耄少年為尹者侮之甚人頗憤不以介也故尤以度稱亡何卒孫瑊進士第二人為編脩
贊曰士能弘功業濟時變權不可槩卒成遂之所匡益政俗底寧邦域為利無窮豈與夫坐談者高議三代而不親事徒以空文見乎纓當正德間諸貴用事貞不絕俗和而能立久於其位踐常伯尊用於朝陰行善使從之不覺為惠利多矣其後能無被之哉
○劉杲
劉杲字世熙文恭公再從孫以進士為郎刑部其詳讞能稽慎之故事諸曹所决獄必過廷尉又聽之乃制刑其所書辭以所上多寡為考任久之書下者不十一故得遷大理丞中法調外歷按察典籓方其在豫章也選士得廣信夏言迄為相力請休 詔進都御史賜歸實異數也歸而抗其法宗人故合族以食極於盛公為郎時嘗病亟自以為未也後且當受其福故卒自愈所取夏相亦數致問子烱舉進士至太守汀州而烱子璧亦進士仲子琛之子倬舉進士今為御史
贊曰自昔保姓受氏守其宗祊數十世無失墜其先必乘神靈有功烈篤不忘故能受寵祿屢有發聞富貴福澤燕及子孫豈虛乎哉御史大夫公立於朝風節矯矯雖其事不槩見即其後乃熾昌非能廸為世祿之家率先惠綏之然乎故曰禍福無常歸於有德者也夫
○陸完
陸完者長洲人自為博士弟子以羣擊為妖惑者方士撫監使者王公恕奇之力為奏得免歷官至司馬時寇起山東諸郡遂靡潰不可遏稍至畿甸縱橫殆徧遣將在外者遇之輒衂乃命完討焉建大將旗皷從中下秣馬蓐食晝夜馳至臨清調集守邊吏士跡射佽飛騎四出掩之屢戰皆捷在河南則都御史彭澤在淮則張縉或掎之或角之賊既敗竄復散逸楚晉之郊無不警雖斬捕幾盡巳復集俟間則突至破城邑殘掠自如幾成變乃廣間諜遠斥侯跡所向以兵隨之勢始大蹙奔而南有 詔完追之至楊賊於江乘艦上下諸屯皆自衛無敢出及兵大合掠無所得窮乃之通狼山謀遁入海值大風作顛覆者半遂圍之賊故不便水而狼山又四面絕卒滅之計是役大戰十二小戰數十斬首虜萬五千有奇完乃旋師加賞甚厚進位冢宰及逆濠事起追論完在司馬有所陳請衛兵下其議不能力言不當與雖從中復還之而完持兩端無大臣節逮下司空論減殊死謫戍故猶以功贖也竟卒泉州初完嘗夢至山曰大武乃其死所也頗溺於玩好有黼簋議亦緣其子受賕不能訓也後籍於官
贊曰以儒生為將駈之前耳遂削平亂階吳亦代有人焉巳哉有貞定難於內雍盛之討夷皆不世功完固磊落有縱橫畧當賊起時跨數州地師亦屢北張皇甚而一旦承委寄决籌策指蹤諸將非其謀慮有絕人者則以能任職素知郡國道理要害山川險夷將之材武可用與否故一出而所向如拉朽枯其功名亦足多矣若其俶儻不羈公忠之節庸乃病諸不然恩威之命夫豈易乎
○都穆
都穆字元敬本西濠里人善為文嘗有所著撫使者於貴人所見之問為誰譔因以薦俾隨計試在高等授主事禮部以奉使至秦中識其川嶽靈勝古建國形勢故宮遺壤為西使記遷少卿太僕亡何乞歸性好游常徧及所在名山川所著書甚富然多說家者流其與游皆一時才俊楊君謙祝允明及淛王守仁皆與善故一時稱籍甚
贊曰文學多儻莨不自約敕故士奚貴文哉元敬和令有羙望在朝誾誾多長者遊王新建以道為任獨時時稱道之四方賢豪爭願交而元敬故未嘗藉為遊揚樹聲譽也所著書又具在論乃不甚高之豈非以人重耶亦時者體未遒沿其故不適於變雖博敏閎贍猶未涉其涯如文何哉及徐禎卿為偶儷流之獘衰遂至於今為名者極矣然豈數君子咎哉
○楊循吉
楊循吉者元敬同里人少選於鄉隷於少胥與郡人趙寬名皆擅多士巳而寬先論上循吉次起家主事禮部游諸王公間益有名然尚氣好競性執而污漸不諧於時乃乞歸既少年無復之惟玩弄文史自娛自云讀書不善記又不能遠自引日怔怔然行巳頗近怪事皆類可笑所撰著亦時雜闡諧獨購書甚富既性所嗜聞某所有異本即夙夜求之亦是時有故家傳藏之者今悉散佚閱其篇目索之多不得矣所著遼金小史最善曰金山曰廬陽二志嘗手授余而惟手鏡一書極為博綜自昔類者不過繁則畧未有若是要者文學韓愈氏似之而時有恢調若所善則有明以來莫之先矣聞鄭司農言其嘗使子上書請復建文年不報由 孝廟明聖也
贊曰吳以文命者自汝玉後至君謙盛矣夫沈雄以渾厚未至於流越也其學盖肆於不仕嗜之自其性乃亦不以為名務攻之不巳故其遂微宏邈博通多載稱達學命世視今之佻易者何如哉今惟急於名且無所庸其力而遽謂能甚至以市也屬士大夫不說學而好口為大聲故使曹子得顛倒其間又何怪與
○趙寬
趙寬字栗夫成化間禮部上所論士第一官主事刑曹雖以文法佐吏為治而意常嚮學是時同為理者華亭陳一夔同郡秦廷贄天台王存敬皆能詩與相和甚懽相得也吳公寬王公鏊及君謙時相與賦每有屬下筆不可了眾驚謂敏其所書獄辭多緣飾以經義諸名為文法者咸服稍遷按察浙察博士弟子歲輒試第其行能差次之待推擇上 名能知人明習故事意深厚善究宣禮化巳乃遷廉察嶺外卒
贊曰吳公寬在位時善薦進文學故一時士爭自濯磨其出於蘇者尤盛他所若寬與君謙皆以才為所愛而卒不私庇之栗夫在事無不若人而循次除未嘗有所越卒未及登用而君謙亦以拓弛遽引退雖欲自試無由自餘未嘗進一人也吳公於持法亦少弘哉盖亦僅僅奉巳而巳不及人也
廣信府同知鄒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臨江府推官袁長馭校正
上饒縣學教諭余學申對讀
湖州府後學吳仕旦覆訂
●續吳先賢讚卷之五
劉鳳
王鏊
毛澄
吳一鵬
朱希周
盛洪
王倬
盛應期
陳察
方鳳
周詔
顧日?拆臣
查應兆
杜庠 黃暐
趙承謙
朱鴻漸
○王鏊
王鏊者吳縣人父朝用令光化始少時父挾遊大胥輒下筆不休人驚傳之傾一時葉公與中即擬之王忠肅翺奚元啟受業最久深自挹折下之歸試誦通遂盡屈鄉之士計上咸第一故時者藉奏則士所業主者必更之至是無能易一辭及對策或嫉之抑置第三授編脩以經義侍 孝廟嘗幸後苑因講周書文王不敢盤於游田 上為悚然退召奄廣戒之曰儒臣進說似嫌若等耳慎之屬大司馬請擇人諭德行東宮者咸謂鏊允遂授之既又以少宰薦復 命佐銓以清簡稱虜方入陳所以禦之者八語微指權倖相遷以災異乞免薦之自代 武皇帝初立惑獘臣司徒韓文率諸大臣伏閣請黜遠佞邪消遣戾維新厥服 上驚召相健遷等問何為者而其黨岳亦是文等議言我曹自當簡汰惟外廷所裁二相持之力而奄榮又言 上於疏無不納獨八人者未忍遽逐文對稍失次業入而事變相健與文等俱罷而鏊以次入閣冢宰焦素附麗瑾得進
瑾方以威虐士大夫且嗛韓深欲中之法并及健等鏊爭得免又劉司馬大夏以舊怨及相一清以前按邊事皆將甘心焉相東陽數請告焦懦不任獨力持之故得無他異日者楊竟以計畫除瑾亦其善樹人也尚璽璿等三人忤瑾拳之正色言古者刑不上大夫柰何折辱至此乃得釋至議廢后禮尤稱允內既難瑾又恥與焦列也戚然見於色瑾曰王先生何削甚因力丐歸瑾愈疑使幾伺惟以謝客贄無所通告始聽謝鏊本嚴方當其時未可顯有所出故外不示同異而內有執陰折其萌奪之?多焦等憚之勢不竝立也既以廉節為名絕請謝居惟嗜書尤不好玩弄初請為治第戒以務約及歸見之大非其意時游放山澤遯之具區士大夫過者欲謁不得留久之去性長論著而重於奪予時且多才凡所題目即可徵信賴以傳者眾來乞言者亦未嘗不為削牘也嘉靖初遣使存問疏請講學勤政契 上旨將就家拜未幾卒其書若春秋詞命等多有載者季子延陵以任為中書蘊藉能嗣其父文人謂流風不墮
贊曰今海內業愽士弟子者皆誦法王先生言亦淺矣知王先生也吳自有明以來傳者數家言吳文定公於經術頗究明旨向濟之尤邃深於學能斷大事文不離始之質典而裁莊以有體往者靡未振乃微加蹈厲尚左氏遷史沈雄之氣自是一開蓋漸趨於變矣詩亦溫麗善發郤以才勝王新建乃獨取其論性書謂於道有得者葢弘德間文學鬱興學士大夫燁燁流風聲獨依以為重尤善知人其推轂後進如將不及故一時向風士爭奮者咸自其力哉功業雖未竟能輕富貴蚤自退不以寵榮矜雖在華要泊如也輔當世之治垂顯名吳亦世有人焉至望實皆茂詩曰吉甫作頌穆如清風豈其庶幾乎
○毛澄
毛澄字顯清太倉人少舉於鄉值父喪未上既乃以進士第一人官脩撰預試郡國所上士著作內庭侍帷幄與告歸適大父滿百歲里中賀羊酒謂不常有仍進諭德侍 東宮講?稱於 上曰毛先生善開導 孝廟喜時方宴遂徹以賜後以書成進春坊庶子巳巳瑾奄以加秩不由巳悉奪庚午選造畿內得人?盛家大人預焉尋遷學士為講官教庶吉士又命都試禮部進侍郎吏部嘗署選事稱精覈巳而為大宗伯戊寅 武皇帝南幸累疏力爭要之必從大司馬彭澤以御史中丞行邊有所按忤嬖臣寧主者以深文坐之澄復倡言澤忠臣無他不當罪會給事爌等亦言上遂得附輕而爌等皆斥寧憾澄欲中之伺無所得初叛藩請朝其封內澄舉守府之憲力折之乃又列上其孝行請旌焉為引孝經諸侯之孝與所上不符者又得寢逆黨益憾巳卯賜衣及玉束帶既俘叛藩 武皇帝駐蹕通州將召集群臣於外議澄正色言戎醜當獻之 廟社以為大戮不宜委之草莽在列為吐舌理官竟依澄得申其論諸倖臣既竊柄且以擁兵重人自危而澄議不少屈及奉諱迎世宗入充使往比至人有言始見禮當致隆澄謂禮遽盈焉者則將行勸進辭讓之節復何施敬 世宗聞而善之大加寵賚扈蹕至踐祚誠效懇款 上每加慰勞大禮議興澄首引漢成帝立定陶共王子事謂義不得顧私親當? 興獻立後主祀事 上專奉大統又議 尊稱皆未允 上心而幾進者潛有所窺以及與繼三代禮不同而不極所奉於親何以稱孝者 上意益嚮之而廷臣力爭且以宋濮議及魏明帝詔進者雖暫格於澄等議而終未能釋
是秋擬用為冢宰力辭山陵畢乞歸不得 大婚禮成遂移疾不視事 命使勞問賜醫藥相繼於道而求退益力 上留之甚懇若曰卿老臣方賴以毗共為理何遽忘社稷圖澄遂稱疾篤始獲從道卒興濟 上聞而憫之深謚文簡澄少時夜誦書毋夫人遣婢饋不肯啟門兄洪自往乃出居平雖甚暑不爇露上所賜金幣悉散之宗黨故室無媵字獨喜為詩時時諷詠成輒棄之曰聊為適庸足留者薦賢若不及而不以為恩弘德間士競進恬然不以遷敘經意掌禮樂久 諸王有所請據典法不可奪 上素知之又以迎奉功未及用而巳謝罷故獨有餘思焉
贊曰宗伯以禮佐王建保邦國典司神人重哉澄以道輔匡凝然有大臣度當議禮不少阿人主意執巳自遂庸不知逢時就功名而固守其言無變哉且方其立於諸倖寵間論救為多不顯其跡而默有以奪之非德義素能感人不至此惜時方嚮其有所為而未竟後諸大臣爭者致恩禮不終顧又不為幸耶
○吳一鵬
吳一鵬長洲人弘治間官編脩司徒周經被讒去疏請留之人咸稱其忠槩再主郡國試及司徒所選士進侍講時瑾奄貴用事見者皆膝席獨長揖而巳瑾怒改南刑曹郎即又明習吏事書獄詞如老吏再選祠祭郎及瑾敗復故官又以策郡國所上士語侵時貴出為祭酒南都進太常部所蒞官未嘗不盡節知無不為嘗因菑異上言天人相應理甚愷切 肅皇帝立入賀又上陳天命及下民之悴急宜崇德業以答厚望進少宗伯 命詣楚題獻皇帝主且迎之即疏上預約束奄尹無擾者 上嘉之賜金綺給事陳洸欲假大禮希進論罷之巳乃命入東閣進宗伯亡何請告歸以途所見水旱民艱食請减其賦貸之粟漕渠湮請疏之或開他道便轉輸瘉民疾困 上皆嘉納又以災變乞罷者再慰留良厚 上意浸嚮之遂為爭進者嫉且出之部 宗人以過削奪求復奉藩而前議禮者以考上援新幸者蕚?乞力持不可重忤之則又比而謀出之南矣以尚書滿二考堅丐歸次子子孝明經射策甲科為吉士時新貴用事既有所嫌又不能下之遂補外淹郡曹久之乃遷宰士得請飬焉所以娛慰甚至稱能孝後起復丞光祿故主大官給饔與中貴人共事雅不樂之退朝讀書齋閣不造請復見忤用事者出之參議楚主岳祠乃愈得優游嗜書不猒而相嵩子猶銜之不置竟免歸初南夫繼顯清為禮官建議時能少狥貴寵矣卒不為動官乃再徙實疏之知奉節未嘗快快純叔尤爽激明經術善方畧自以世受恩分明善惡少所容故數躓工為詩有傳者
贊曰皇始作制禮由是興折衷羣儒顯定義經將非秩宗是賴餙色闡弘者乎中興之始業由茲抗而諸臣折折 【 音提】 咸未允所稱終斷自 睿明以克承 神靈執巳者澄後先惟鵬豈張桂作議不能依和傳會藉以寵榮而顧拂違矯正有所自矜哉適有所合持不敢變雖折而從之曾莫之懲進退必由其道以無虧股肱大臣之義其斯以為有恒乎純叔克紹前猷光烈盖益繩繩矣
○朱希周
朱希周崑山人父文以御史按山東遷副使其治效以長厚廉恕名希周年二十五舉進士第一為史官脩撰在禁近小心翼翼人無敢以少年視之敦重不妄言笑動止皆有恒度儼有容觀數侍講席屢承顧問所對必傳以經義規獻為益不可勝庚午選造南國所舉士稱得人當 世宗時大禮議作雖不敢顯有所出然不能與新貴調遂不得進用雍容禮曹不為同異後為尚書吏部南都五年大獘羣吏辨論官材有所簡黜旌其行上下之以覈精鑒無敢私予奪顧又為當權者欲因逐臺臣嘗論巳者大忤之得謝歸以重德表式州閭所居吳趨里中庭隘不容車室無爽塏堦無重墄躬履貞素執謙敦慎自始之操未之有易接遇人諄諄不以造次廢禮雖耄及之其介愈厲人望而敬焉卒謚恭靖子景固任為參軍亦誠謹有父風
曰古大夫既得謝教於鄉必可以為楷若太宰其人乎其度休休焉含覆無不偏慈仁逮物恭惠之有焉至取舍進退義形於色自昔之論謂使居官任職無以踰人臨利害有所執不可奪繫安危為時輕重則舍若人將安歸哉故總五經之渺論辨文質同異論禮於多寡之際廷爭面折誠不能如然言不出口而眾雍焉以之端委恭巳而在邦家無間然有大臣體雖不盡用適國稱老焉亦弘於時矣
○盛洪
盛洪字思禹崑山人主刑部事明習文法三被 旨按獄其所當無問貴勢適有連諸閹窘請命不能得居久之遷按察嶺南故與夷貿易賈闌出物私其利外國因以為市洪嚴禁遏絕之乃潛以黃金百斤饋拒不納又上章論夷嗜利今監以所欲啗之而又浚刻之深召釁啟侮非便蒙嘉納既罷後以其功復召按察山東道卒洪介廉自其性為理甚乎若無所縱含而論事常依仁恕
贊曰法吏多懦不舉其職又或好繁碎不知大體苛以取名其所刻轢至深切二者皆失而苛為甚若洪治若盧獄不少貸乃其為按察又不尚嚴督遠利違害去猶思其功居室罄然無所營經術文雅身兼數器不謂賢乎哉
○王倬
王倬者家本崑山割隸太倉州為令山陰又令蘭溪其在山陰有所廢置皆稱便民訟田久不决親行視指渠樹為界遂定發隱伏如神獄?虗贑盜殺信豊令符下討之賊攖險夜縱羣羊鼓之罄賊矢石乃殪之畧盡蘭溪多逋賦繫治滿獄?凖差立釋之以 詔令寬其罪遂致盜賊??大匿居者戶不閉使者屢上最召為御史首劾選曹貢欽罷之又劾罷尚書五人及方岳甚眾奄怙寵箠辱人於朝勢張甚又論斥之時名剛直遷按察貴州承夷方潰靡所止為治城壘撫定之夷偉尤黠不受令竟羈致焉移蒞瓊在海中黎素為梗以兵往擊多所俘令還繫擄者而縱之又討崖寇故緩之使不戒猝入大破之因柝置其眾勢遂分不敢為非又輒自匿功狀不以上再遷至方伯討滅臨賀賊撫其餘寇逼成都眾議燔焉以斷賊倬謂何先示之弱也陣於前開門待賊懼而退時列郡饋運若操掠疾疫且作乃皆罷之獨以錢幣糴隨遠近給之無乏軍興而民不疲使者令具馬三萬無後期乃使有馬在郊者皆入保無為賊得遂如期備又猝令運四千石
明日至軍則命市嗇夫先至者與考上乃未午足矣使者大奇其才進都御史撫畿內值大饑議請賑恐待報緩以軍興預發遂皆獲全虜邀射我裨將死出師討焉曰虜偵我西且東入設伏待之果大獲監軍御史劾退者當斬乃以為未受令得不加罪其賞罰悉以司馬法不可撓故能有功既進少司馬乞歸卒子忬嘉靖間以行人拜御史即疏 皇太子出就外傳當抗以古教世子者三事又論不得任奄宋興以譏察使自擅者皆蒙開納其所上皆先大體既按楚還又按畿內值虜犯我急入保通州當其衝使東鄙得繕完 上嘉之進都御史委以東畧時議蒐乘補其闕獨上言請益汰之以其食可募選士數萬又請為外郛置四鎮為掎角示天下以形勢巳而拜鸞為大將使忬主餉鸞所要芻粟無不具欲危中之無由屬召還出撫山東以東夷擾浙急也復命之視浙請得專誅賞守便宜行從之時寇巳逼以夜縱兵襲擊之海上鹵獲眾又邀之洋中皆克賊顯犯淞江來告急遣別將擊之得其首潰入浙者徼殺無餘賊梁倚利徒兵是役實跳驅殲之因行部視寇所道皆命所由城焉慈溪謝不能及後竟中之始悔不蚤奉令海於故主逋逃為賊■〈言冏〉悉藉之自是無導者寢用衰止則又以虜急我大同也 上親以命忬遂乘兩傳馳而北比至以歲之不易請大農金錢十萬賑之虜人合他將兵徼其得劇首虜百他所鹵稱是捷聞進少司馬
明年薊督博入為司馬 上又隃度用忬既則酋台吉等數萬騎犯古北諸隘拒走之上八事報可即勒諸將以馬步十餘萬分戍而間以奇兵往來與督宣大者約視險所在相為守九月虜悉眾數道入乃各起而縱擊卻之捷上進右都御史奏裁諸郡踐更者馬曰守利步一馬費可供二戰士矣虜先後入遼碣敗之得首虜數百招徠者千五百上欲召為司馬不果時大討倭又發五千人以往九月虜犯喜峰諸緣邊地擊郤之明年闌入灤河頗有失亡復疾力戰拒之 詔切責奪一官既而虜把都等各以十餘萬分道窺我諸鄙偵我有備不敢入乃復所奪官明年虜再至再奔歲三捷始議練士時兵漸強可減調發六七及省縣官軍興費又以屯戍多虗糜而募士亦未簡諸將不足任力疏十三事請期以三歲舉之明年虜又來犯遣楊照破之斬首虜至八百獲資畜無筭故事半是即以大捷上而相嵩故抑之功不錄既乃以減戌省興發虜窺間入請濟師不報遂犯我鄙有所掠忬以輕騎躡之殺傷畧相當上始信請非繆薄錄諸將無意罪忬而相嵩故承風旨鄢懋卿搆陷之中以法 穆皇帝詔雪之復其官二子皆負當世重名
贊曰倬始為吏即在行間兵便機勢既所習之而能自戢不為殺戮以冒功名其所全完者多故垂期耄食其報逮忬尤仁心為質余嘗獲事焉其方畧智計縱橫無窮在軍之日寢不安席食不甘味憂勞為國忠誠竭矣而卒不免豈道家所忌處其太盛而世為將以功名終亦自古難之矣
○盛應期
盛應期本宋文肅公度之後弘治中對策甲科為郎都水治河渠濟上令行者艦相衘進無得爭先吳公寬以少宰召猶?宿留終不以權貴有所撓吳甚賢之中貴人往來者挾貲賄輒藉入之時奄尹廣興輩信用羣愬之固巳怒會其家人私市鹽數十艘聞其無所捨恐見法悉投之水乃益忿共譖於 孝皇帝曰是輕媠吏宜與治 上不應諭以河漕不易若等知之乎既不獲逞因薦時物者誣以闕 宗廟禮 大不敬 上猶不肯諸大閹環泣愬不巳乃逮置秘獄令對吏侵之急終不易辭 上仁明知無他謫主郵驛湞三歲所使者薦之數十上皆報罷巳竟遷湞之祿豐令祿豐故夷陋?設科條約束之藪盜匿且不可捕示以威化遂革心自縛獻邑為清又遷蜀郡曹主賦民則又以能賦稱又移郡都尉楚主尺藉則尺藉為清攝守即作奏言鑿礦召隙為國不以利孫司徒交得其奏嘆息久之奄裕鎮其地肆貪虐釀至八百石請之使者張王?業禁遏張慨然從之遷副使未上而裕巳誣奏連張目?兆復繫治秘獄張竟杖死羣臣共請宥會災肆肄得釋遷按察河南奄尹清侵吏奪之治面數其失清喝不得對遂察其屬名禍者榜治清忿將肆害使者伯溫好諭之云盛君賢者忍之不愧于心乎得止進領藩山東其所釐革無弗當人心為公帑惜不妄一毫費也大閹鸞倚瑾勢張甚弟等怙恃作威至方岳爭謁之初不為意特發其姦作重劾廖怒以供織罽檄取直嘗之乃計其侵巳數萬明日請之方作色徐出其數問所費如此計罽皆安在願以聞 上廖猝不覺屈膝請乃罷趙林復以 中旨有所發數十萬力拒之卒不獲逞去 武皇帝將蹕榆林眾恐闕供議別為調持不可為差次有所出具儲峙待比至供億忿涌取辦俄頃晏然民不知勞扈從諸嫳倖焰薰炙撫監重臣無敢吐氣獨暇整不為懾請求皆裁以法
時司徒李在行嘆曰承勛自謂男子乃今知不逮矣雖 上亦亟稱良吏才逮還老穉夾道擁之呼使君活我恩至矣進都御史撫蜀初上五符 上度次用之方六師討豫章所在多掊克奉權倖既獨不持一錢又痛繩絕縣道賂遺者平叛夷安反側蜀遂以寧 肅皇帝初起撫江西當創殘後界內盜賊縱橫為設遊徼晝夜邏察在污澤則以川虞守焉為賊■〈言冏〉者藉之使相監司督捕一時解散盡應賦以粟者平其價暫折入之免漕費及罷諸調擇長厚吏恤其乏賴全完甚眾既連稔遂充溢漕繼上留都方匱得以濟而儲之備不時者數又盈百萬大司農以能裨國計奏 上特賜羊酒勞之且以激示諸方岳進少司馬移蒞嶺外則以政久弛蠻方未逿嚴督諸裨校閱軍實蒐乘大有簡汰勒陣以待蠻始畏服遂進平劇賊李斬獲千五百餘思安夷酋召據險梁倚攻之召被創死獲首虜千而撫其餘眾田州酋猛尤淫虐四出焚掠往者慮難制姑息之事聞詔下為方畧與使者謝汝儀等議謂猛怙終不悛非勦絕之不可具以用兵便計條上而巳被命移易州矣遂力丐罷初奄尹與督將多所私索部內藉稽之無所容又令諸縣道非奉符不得輒調發積不得逞故共為危語中之及河決徐沛間壞漕渠起往疏治進右都御史敕不得辭
時大司空議於昭陽以東接沙河別開渠而黃綰霍韜各陳便宜俱下治河隄者乃與所司履行其地相度所開延袤百四十里圖上形勢又與監撫使者及諸長吏謀既協乃疏言河之為患與江所以異者田地夷衍無所匯故弘治前分為三其二由汴之南會泗水經淮入海一則由汴以北東至兗又分而二一出沛之飛雲一入徐浮橋以入漕渠會淮入海正德以來乃并入北一支河全入徐沛汴得以無墊而徐獨受之近又徙而北自曹單城武等諸口奔溢趨沛橫流為害今之計有四曰疏者决上游殺之也濬者順其故道也築者築障之也改則別為道而不與之爭也奏下司空復謂為便乃詔興役時方率郎中柯維熊等先後治舊河俾通漕而築隄障河之衝又濬趙皮等折其勢然後為開鑿計分地賦任程事發功甫四月計成可八九而讒間大作柯維熊者尤狡譎動欲自恣抑不得逞東昌守某以掊克得罪共搆飛語用事者遂與柯俱罷二三大臣力爭不能得鄒文盛胡世寧皆當世誠直臣論尤激慨應期雖得謝言者累上其才幾復用而卒河可數世利功垂就而廢或為惜之
贊曰應期矯矯亢烈奮難不顧身可謂貞孤絕俗剛慎有執稱社稷臣矣且其才沉密切至長於應變所辨護無不篤繕淹敏可推行少長於里中家大人與共學董先生嘉謨所董先生數推重其弟子人竊笑之巳而竟立功當世今雖漸久聞其風想見其人尚有生氣而彼奄然取寵榮隃溢沒身無患者於志節何有奚益國家哉同時有伍先生餘福及金先生懋皆與家大人友而伍至守郡金少後余師焉盛公亦少所誦法也
○陳察
陳察者常熟人弟寰以對策甲科官太史察始為郡刑曹召拜御史時 武皇帝初逆瑾擅命引妖惑僧則主事子庸論之乞為飬子者御史充論之皆謫譴去察又率同列繼論之乃繫治罰以粟二百石始釋既乃請告幾十年以薦起即陳五事一言位號所以繫天下望何妄有貶損名不正則分何以定一言慎起居王者高拱清穆動止何可輕者又以皇輅方蹕西北且議南狩言當深居九重以安宗社寧可驅馳道路犯霧露耶出按湞聞將親討叛藩入馳疏切諫湞故治銀巳罷復鑿穴取礦奄乘勢苛之甚及金騰鎮護者貪虐人弗堪因言地氣貴無擾礦議宜止奄玉與將崧宜斥皆從之遂以 皇嗣未廣乞於 宗室中簡自 聖心有所預教育時輔弼大臣不敢言而察以小官首發大議人尤異之 肅皇帝立即又首陳端大化本在篤聖志崇聖德遇事輒有所規武臣勛浸貴倖重紏其貪讟不報按蜀以功進秩復力辭既以次遷少卿大僕復舉賢自代謫潮州文學博士凡二年所繼有薦者稍牽復歷方岳至都御史治贑平逆賊俄頃定未一考即乞歸其所蒞皆清身苦體糲梁之甘食未嘗兼味每持一錢市少蔬多則還之跡類迂又嘗請簡儒臣一二盡校天下書非掌故業者無得蓄時尤怪之幸其言不用不然腐儒何知古賢所為苦心其術不同忍使 明代有燔書議耶盖有陋其所為文者故欲釋憾書胡罪哉其他亦多瑣屑無大體特以時訐發人私乃取名過實亦多用智計文 少縕藉惟儉足師云
贊曰察煦煦為惠而剛峻隃度廉公有威直聲動天下雖謝免尤孜孜治道知無不言自以嘗備位九卿不當循默若劉季陵僅同寒蟬其意乃未嘗不在事而實非有私也故能使縣道憚之謂之請寄得乎固亦志行嚴方雖有偏庸不謂難也
○方鳳
方鳳者崑山人兄鵬官史氏至庶子鳳以正德間拜御史時寧藩反形未具即疏言胡世寧逮其惑誤者欲以安 宗室請無罪之王守仁在今日可任用皆豫為逆藩計出按畿內當 乘輿南狩有所需抗言不能奉 明詔者七事尤愷激聞者齰舌一謂索婦女納之 行宮一謂使服嫳倖服凜有直氣又劾尚書燧大奄敬等且極言災生?月宜急脩德祗崇天戒危言數進未嘗有所觀望隱不盡至肅宗時大禮議興即率同列言繼統追孝不得顧私親大忤 旨兄鵬時亦頗是孚敬等議移書諭之持之愈力累三疏皆言廷臣始議不可奪不報又論司農計所以紓民力者數事用事者以其論議漸廣遂補外未上會卒
贊曰御史執白簡杜後患無可言與言而不繫大體乃方鳳當其時正伏節引義力爭之日也而能决奮屢有觸忤亦乃諒其忠實含貸雖不盡從然所格正多矣終以直見替藉第令貴用亦無復之矣若庸庸隨世自免不重失其故哉抑 肅宗時禮議所執不同遂以大鬨余聞之盖以 孝皇帝恩澤深羣臣思慕故惟恐不得竭所奉者遂各奮起而爭其固結於人心也如此哉
○周詔
周詔者長洲人少隨父令樂會父卒有欲留娶之者曰父死之謂何而又因以為夷乎匍匐歸其喪萬里長益敕巳厲矜被推擇從 睿宗之國遂以維新受命始建邦規佐之無不用典逮 睿宗登格寄以後命伏地嗚咽輔翊 世宗朝夕納誨尤見親信及迎入嗣曆擢詹事侍讀 大禮議興諸臣不能將順屢有論諍 上赫怒將加之罪召詔入密計對以 陛下制禮尊親羣臣未達然不敢阿固其忠諒今亟罪之則若彼懷二三者何因頓首請老 上為之動巳乃進太常少宗伯卒
贊曰詔以王國臣遭時勢隆寵在日月際用舊學方顯貴謀謨密勿能以正對廻 主上意奮罷威怒出於從容雖一時不盡從然所寬全閎矣其勤勞既久又屬更始當有佑緝益光前烈而不竟至賞延累世尚亦崇德懋功也夫
○顧日?拆臣
當世宗時任弼諧者曰顧鼎臣崑山人始自弘治乙丑對策第一領著作久之嘗一都士畿內嫳臣寧有所囑不為動至 肅皇帝初繼統以講學被知遇前後 恩賚甚渥 上所著五箴皆緣其進說有契且令以洪範日交脩焉幾若甘盤矣進詹事賜金綺又特諭所以異於羣臣釋菜文華殿俾預行禮巳又召令與輔臣同見坐講周書無逸篇賜宴而退凡 上所釐改制度正祀典行耕籍禮下議甚詳一時舉禮樂極曠世之隆君臣之際可謂殊絕荐進侍郎禮部歷少宰兩命教庶吉士 上幸山陵賜服物 召見行在所燕語從容因極言典於學及育才之方且及宋一代史文繁當刪裁者 上意益向之屢 命攝祀定 九廟禘祫樂脩累朝典甲奉 三后主遷於陵寵秩既益進思所以報無巳上疏言東南賦所出蠹敗民者四事 上皆為下所司值歲大水燕地有流殍而他所若承天尤甚又疏言所以格孚玄化加德意以惠元元辭甚悉 上尤嘉納十七年 命都郡國所上士至秋遂爰立作輔日孜孜治道值冬至 駕詣 園丘復行 廟享大禮召對討論經史同異因請脩漢宣帝白虎觀故事大集羣儒講論五經稱制臨决者 上為竦聽南廵命以居守 詔諭至再委寄之切及鍚予繁庶亦前後所無也軍國萬幾咸取裁兩月餘駕始旋自承天迎謁 上慰勞良深 上於廵幸所著詩皆以示庶幾虞廷賡歌之盛既親禮益加歲時宴賜非諸臣敢望迨疾作遣醫慰問相繼竟卒於位方未歿時猶疏五事一為鹽莢二為水地其三皆為邊計盖死不忘國家也諸從曰夢圭者累官執憲亦有文
贊曰君臣之遇合誠難矣苟誠遇豈為徼一時榮寵哉當 世宗中興慨然欲舉三代禮樂虗巳疇咨審則法令動以經義從親禮儒臣晝日三接信任無加焉鼎臣晚乃獲遇其所對揚僅僅若此非有所畏不盡則其術固疏與獨始終一節不?餙臣高自錯而無當於名實猶賢矣乎人言其父倜儻有魯男子者事則其昌有由哉
○查應兆
查應兆者其先婺人南唐時文徽裔也年十四試誦通郡守少之見其業驚焉既成進士為共工屬命閱守藏者尚書霍公韜時在兵曹與同事諸宦者為懾巳又視榷筦浙奄尹?監者方倨侮諸使者無敢出一言適與二御史同報謁奄將據上坐笑引卻之曰公真耄耶何忘主客禮乃倉卒無以答卒讓席時奄橫甚林司寇俊及陳嘉言皆以忤逐因極言宦者奸狀請戮之而召還俊等時嘉其敢言調駕部郎冢宰有所屬使宰士喻意因面陳所以不可為之愧謝既而裁緹騎濫者眾環訴之冢宰叱曰豈有狥私查駕部哉大司馬李以論事數相忤曰人臣奉尺一寧當舍法有所侵亂之李公為之屈永嘉相以賢也重之置酒會苐中稱述 主上明聖應曰可謂有君如此乃大忤適復忤他貴人遂出之參議山東轉粟遼左其所灌輸法甚便又以餘益修守械將校多貿首功朘削其下為舉憲繩之且施寬惠以撫邊氓迨後遼戍有據城為變者遣使撫之曰還我查公耳其按察徐土發奸若神獄有久冤者一訊得其情立釋之在豫數引大體不為苛惡吏深文有所刻害嘗力爭之使者直上南幸楚至衛 行宮不戒於火吏多被逮大司馬王廷相獨薦公才俾專辦護往返不乏而民不知勞 上悅有所加賜歲饑 上命尚書杲以內帑賑之杲檄下監其事所全完甚眾時以課不入欲移之他乃疏言天災流行宜同恤者得不被橫征有以左道倖者故嘗為吏嗛其恩將言之 上聞之驚曰吾豈以是盡失其平生哉遽謝歸卒
贊曰吏道之失若販鬻然有由來矣應兆守職奉上持畫一當利害際不少動搖難矣哉觀其烈烈引分責讓權貴杯酒間彼脂韋者視之寧不有靦面目雖盤桓兩署不獲登三事由峻謝宵人蚤自遠庸不謂幾乎
○杜庠 黃暐
杜庠者長洲人少游於張和人咸忽之和獨許其爽爽不羣巳而論於鄉為攸令未久謝去益躭於游自以才氣見抑一寓於酒以發舒其意任所之輒流連忘返時為詩以其憤憤者三致焉嘻笑不平甚於怒罵要之不得意於時無以見所感忿故與屠酤牧販者相爾汝人咸疑所為不恤也
黃暐初為工曹疏渠通漕考最改刑曹治畿內獄用法平虜入邊吏有所失亡司馬文升舉暐按之神木令請以車絨金三千賄者暐厲色拒之卒當其罪將臣有論死者忤權貴請告歸性敢决不媕阿取容其後乃益著
贊曰公序之放謂有所激則誠過然無所與何乃混跡市人欲以明其不屑抑又何至是也曰升桓桓持法無所貸雖里居人猶懾其氣為之心下則其取畏有由矣哉
○趙承謙
趙承謙者常熟人宋氏之裔也少業經生數射策不中至五十乃試通為理曹贑贑之俗嚚訟仰機利而食間持吏民短長令賕謝破敗之乃壹用文法詆嚴而有所分別使無復者理用為清嘗??征潔輕重著為令巳守令贛縣新視事尉?盜得從兩隸往立出之諭散其當又守令寧都方賑施御史行部畢賑而往謝御史御史曰吾行謝君君胡謝也後召入有不便之者沮焉?南銓屬以考入分宜相子曰吾能留公笑曰吾乃行賄耶久之出參議嶺南其治效視?理時尤得專矣和平盜起主吏請計報之曰五嶺夷俗寇盜自其性然非有他利敓攘耳且盜耳目我不舍而我寄腹心焉幾不為所紐而吾猶狎之謂可徼旦夕功者豈不悖哉卒舍莢平之然不能放折傳人語不得則色莊必申其意乃解竟以此憚使者曰是嶽岳將折人角耶論罷之性既潔廉絕請謝而好為義居故儉崇老氏嗇夫之旨卒八十餘子用賢官太史亮烈視其父
贊曰士必強毅勁直始雖不易合終必信愛親之參議五十服官政其慮事至精然不脂韋取容余識之吏部時迄老猶故而見謂長者固誠一之所致邪當其時取顯名厚實者其所得淺深可知矣
○朱鴻漸
朱鴻漸者奉符按察畿內治河間獄竟之窮其根株無所避巳而妄言公車并迨赴若盧理果直得無坐人莊其敢决歷藩方久之皆有聲蹟為方伯閩尤疆執能行其意諸使者至皆歛手無敢問職事屬吏稍不如令輒令對簿故自投劾去者相踵一時稱能督無及之者余入閩則巳罷去吏言其操裁猶齰口也
贊曰古所謂文法吏未有不稱酷烈者若趙廣漢韓延壽之屬其治狀何如哉皆以嚴刻武徤疆力行之故其治劇理亂鋤姦窮椎埋鉤致連逮纖微必得非其才有足擅不至於此吳有紈及鴻漸皆以精核能任職後來者莫之逮余親見其行事奮不顧難慷慨專巳不偷官而外交不棄事而簡其業庸不謂賢乎哉
廣信府同知鄒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臨江府推官袁長馭校正
上饒縣學教諭余學申對讀
湖州府後學吳仕旦覆訂
●續吳先賢讚卷之六
劉鳳
朱紈
周廣
陸粲
王庭
王守
袁袞 袁襄
張寰
顧存仁
陸師道
皇甫濂
瞿景淳
章羙中
沈啟
○朱紈
朱紈字子仁父昂文學掌故罷歸婦所生子為逆娣施始孕紈生圄中逆者子巳竄父他所又欲取紈戕之且將圖施賴施以死全之父亦竟以鄉先生陳琦列其冤狀免紈舉進士守開州為軌賦平其徭時利賴焉?郎職方南都奄橫有所侵撓裁之法請著為令遷參議江西初東鄉置縣姧民避徭上公車訴連歲不决立訊得其情移按察威茂番素驕時出掠官軍一矢不敢發賂遺之乃去至則勒兵待番尚狃焉驟與之戰大獲首功驚請輸平又為畫所以給餉戌者境遂安無患遷參政山東時以魏滑兵及東時共戌鄴之涉縣紈當在行同相度形勢以東兵守甘土嶺畿內兵守毛嶺鄴兵守故關而又令東人自給饋因下議主客遠近東既煩遣率費又千里飛輓非便且守涉者為隘在南設虜出不意入我不守境則何及東人且在敵後矣議遂奪卒罷屯進都御史撫贑以閩浙被海郡數與夷市以私其利外國勢家積與之通至豪奪殺掠姦不勝乃命移蒞督捕紈廉得其狀由姦軌召寇為之偵俟急則縱飛語力能動搖國是且一二用事者皆素庇之度不可問然義不避難即力疏請先治其內乃敢任賴 肅皇帝神明聽之遂理根排治作重劾紏之旁側目者百方沮未得卒能督以兵平閩同安寇忽即人來言貢者在浙意叵測即又馳至納之舘以待 命持搆者方導之為變造詭語鎮以靜使不敢發益督閩將鏜由海中趨雙嶼等隘合浙兵進與賊遇疾力戰縱火漲天斬二酋擒五十三人奪其艘一器械甚夥又連戰敗之追賊入嶼挑之不出乘夜突圍逸夷其巢燔烈之并燔艘二十七又一巨艘來駐沙中縱追鋒舸益前蹙之摧破焉獲者溺者斬首者愈眾兵勢遂振銅山青山?奧南荒等島穴賊皆望風遁紈又親躡其蹤海中至雙嶼議留屯眾難其險絕稍為築塞而還閩人嫉其且將為巳不利有所論時則漳失囚逸於海透入於江諸方繹騷又奉 詔改廵視益督諸將追賊下溫盤諸出沒所大克又處賊侵衢亦平之浙以無患而素與賊連者愈憾百端壞敗其功下亦且偃蹇不受命紈誓以死圖効自辨析蹇蹇不巳
明年春命督將鏜按察柯喬於閩皆出洋中跡賊至詔安之靈宮澳合諸軍設覆山上下千舸具進賊徒兵伏敗之趨舡者疾力鏖之覆溺殺者甚眾擒夷王三人白番十有六黑番四十六皆獰惡異狀可駭賊首貴等一百十二人婦二十九斬級三十餘他資械等稱是皆五澳宿賊驍黠者并殲焉及夷之貴王妻妾等漳人大恐有盡室浮海者日走往聚觀諸俘偶語藉藉踰時乃定捷聞則與連者無所釋憾反疏言其擅殺作威紈罷而諸出死力殺賊者皆召令對薄譴責之矣按使者楊九澤亦以奏上得罪與并謫紈竟死於家
贊曰甚哉大功之不可成將亦難乎免也雍成忬皆罹讒而新建亦遭嫉幾殆況紈則尤處其難持權者從中制之為搆者毀譖日至雖不邛自恤然誰謂為盡力哉而紈竟以計畫求必逞能左右之用素不服習之士強驅之前遇輒摧破此其疇略膽智權譎誠有足稱矣然大要激以忠憤可不謂善將哉余嘗履行陳臨矢刃士皆變色而不心動者然每至决策以千百人投之必死地遇鹵獲即駢戮則需忍不能發何者氣奮不顧一身易而以眾存亡死生之則剛而無勇者有所不忍也紈誠為國無所愛故狥難不避昔司馬安以文惡郅都守鴈門匈奴為引兵去非嚴斷疆忮烏能勝其任媮快無所恨哉紈敗而東南之患遂不可遏累十餘年將亦數以無功被收迄於定之而能督者若宗憲亦竟不免故為兵者道家所忌惟坐談者無害耶
○周廣
周廣者崑山人令吉水召為御史纔兩月即抗言假子寧撓亂王度虧傷國論罪死有餘得遠竄寧使人遮道害之間行免復令建昌逆濠方肆力折遏之嬖寧憾猶不置再竄逐南荒資講授以給訖寧誅乃復召補御史屢遷按察使奄在閩者橫甚頗以文法裁之使戢歛以都御史撫豫章免又起為侍郎刑部以卒始諸嬖倖驕恣於內而濠復圖變廷臣無敢言廣首發其姦人服其氣後乃有周大禮者守莆其政平所當無不服雖似纖細而仁愛常浮久而人益思莆故多士族稍蚕食窮下戶而賦法嚴使大小咸得人尤以為難
贊曰寧彬皆以佞倖貴周廣用一小臣而氣奮斥逐之譴以幸全近佞之親在日月分然逆亂之萌乃相應往來皆蹇極於病卒之悔禍始迄於定矯矯執法無所阿初辱後寵其獲即多熙賢哉禮之精疆實能負荷 【 平聲】 持裁得衷眾庶以和熙賢哉
○陸粲
陸粲字浚明一字子餘完族子也警悟故絕以春秋對策為庶吉士試輒居上忤新貴者補給事甫三日屬羽書傳即疏言兵要及所當乘障要遮計巳又疏言壅滯之患深由上下隔也乞時延見羣臣盡所懷講臣既得接少又間以寒燠罷何以能從容啟沃究切事情且才可用者非出一途宜廣釆納而遠地不慎簡輕付之不乃視之度外乎令考牧畿內即又劾閹洪所以耗敗之罔 上未即罪條數事進皆見用及論乘馬鹽筴皆國之大政而任人輕彼且以輕自視焉有能舉其職者適衛候徼者所發獄付理官當其子大逆而徼故當他歐者不符 上罷都御史浹而且連逮書獄詞者即又疏言衛徼以幾俟脅恐人所侵冤無敢為平反都御史大臣由之罷虧損實多 上愈怒并杖之會黃河清且千里凡六日廷臣議稱 賀而司徒許公讚云恐新進有立異者不果張桂方貴倖廷論之謂孚敬以議禮蒙恩寵極矣而剛狼自用竊威命市私無奉公意當退而蕚則不飾簠簋以賄聞尤侈汰進其私人濁亂時政不殛責之無以警官邪語皆峻切 上即開納立罷孚敬而禠蕚職以粲等不蚤發也下之吏既而詹事韜自以有所薦同之蕚辨焉 上意回留孚敬謫粲主郵驛而行人岳倫及王凖等相繼言者皆貶方粲夜草奏鬼為之泣謝曰既以出身為國不能顧矣逮譴所如平時以經義教授巳而遷令奉新有異政惠足及人俗善詆讕獄為亂乃咸取伏法人尤快之久之念其母乞歸惟以養為事罷不為書謝所嘗游貴人而諸貴人重之道出吳必過焉為停累日所居以娛親周飾之頗礱斵事寡姊撫遺甥施及宗黨尤稱有恩禮喪其親哀不勝疾遂革凡使者薦其賢三十餘牘竟不復用也燦外王父參議胡琮以剛直名及副使姜龍有文學極推重粲皆不得其行事故無述焉後粲論孚敬者有給事崑山秦鰲言亦慨激
贊曰浚明學術至深其所解義儒者多不逮不獨一經能究明旨向皆為疏前之滯疑釋之授受遠有緒於文辭尤恢肆勁嚴極其力要之不詭於正而屢抗疏公車則尤烈烈引義遂動鬼神歷詆用事者不少選蠕雖流竄戮辱氣未嘗折下也方舉朝難其異議不敢為諛赫赫若此可不謂骨梗臣消患未萌哉雖汲黯寢逆者謀未或過矣
○王庭
王庭者吳縣人少則言經義里中養其父愽士君家甚貧故賴諸弟子食既當與計偕念其親老不至而復愽士君果亡何卒時咸謂能孝後第進士守許州可二歲乞為大樂正屬得以為毋養者不許尋為郎刑曹遷按察甌閩甌故在山海間多珍貨廉毅無所侵盜恒作都尉逐之為所戕■〈言冏〉得其首惡令自取以獻而赦其餘境遂以安其在僻幽素患苦縣道者聲威皆被之爭出就吏巳而進參議豫章示之禮化尤為下所戴遽謝歸街居衢處四方走集大賈擁高貲遨嬉馳逐而泊然閉門無所通往弦誦時時不輒或與弟子習禮容揖讓俎豆冀以感動之故閭里為之傾誘善家子脩行立名譽無令放縱蕩傲為持議上下之旦夕異雖渫惡民能改厲即與為善故能楷模一鄉人有過惟恐聞有仲弓風使者按部必加禮數造其廬有所請或政與俗易一言立為之更子敬臣恂孝謹尤以道高見推於世
贊曰直夫言不出口而化於鄉翕然歸之躬行君子哉世以學道者多偽則放謷任情無所檢反為賢耶近者一二少年喜?名惟以造請貴勢橫里中雖名文學而行乖義闕故制行嚴方潔巳自措與談說之士又可少哉
○王守
王守者其先吳江人自其父?後於王以明經為郡理鄞召拜給事性畏謹容貌敦重動止皆有幅尺委蛇可觀當永嘉相時臺臣爭有所言故相與?水火甚而獨能得其意眾亦不以為嫌也從容省闥時謂中庸久之遷卿寺往來兩都間進都御史撫鄖又蒞濟上及在臺事皆無可見而寬簡有令望其治務以清淨致之未嘗喜事有所變更好潔脩論議無所假故時者客游諸公所猶未若今盛具待之峻諸以好來者必察其人慎於接對不沾沾為名藉人辭色使為游揚故亦以毅直稱
贊曰風之隃也非士能以計才辨智惑亂之也亦在位者不能自持故無所磨厲而使漸靡日以潰壞將誰咎哉今其流渙渙踵相接於道假以詩請寄者不可勝也昔聞守之言云但謹謝客孤立直行巳意保無過咎何以多游從在所嘗滿問遺遍存之使賓客縱橫亂天下國家為
○袁袞 袁襄
袁袞及襄從兄弟也襄先以明經對策甲科為郎以寺燔焉謫斥之久乃用薦起按察廣西視文學諸弟子所誦通多寡亡何乞歸好讀書多所論著其言時可推行者曰世緯袞後襄仕為令廬陵廬陵俗善衒多所詆欺而能恤其情不任刑特譬曉之使無復者人?之格心故廩在卑下所貯積但耗敗之時巳被召當試補?宿留請更之及作繇賦法不使若前得淆者皆為邑永利有父老送之者曰使君何論遷秩多寡即為邑可以不朽矣袠為動容謝巳乃遷為禮曹郎未久遽乞歸與袞先後卒前有盧雍及弟襄皆以明經高等雍為御史遷按察膠序副使襄為郎更三曹司兵刑禮樂皆預主守嘗以幾事有所爭下都船對詞益直乃即出之又命試郡國士豫章貴要有所請拒不應出參議陜以服歸兄弟皆有文學而蚤卒不竟其業
贊曰二袁少以儁爽名傾一時與浚明履約俱起諸生而卒乃異袠於書多所通袞之理人有遺思惠在數世即齯齒之叟能知之矣若兩盧名行足相比其居官為長皆有功名足自表見特以世之不延故業末融與時之持祿養交竊富貴者不侔矣
○張寰
張寰者崑山人世為吏父甫明經高第守祁遽自免歸寰亦以明經三?州有治劇才所守輒以政最聞剽寇橫河朔名捕弗得為募少年入其黨計取之使者前後累上其狀召為郎拜納言以災異策免遂湛於游以箬艦自載極五湖之間恣所往未嘗問交亦不擇人凡以好至者即相與流連故為任達人多賢之在所逄迎嘗滿寬然樂也初不以家人作業為意尤善誘接後來雖無可取必曲為稱譽疑若有不得巳者然亦為不攖累於俗矣
贊曰納言偉矣魁岸爽爽和而不流周旋山澤將必使杖屨跡交焉蓋袵席江海而旦暮行路矣猶賢乎造請問遺通經俠為名者哉嘗見其詡詡謝益自恭謹則又與彼傲睨縱誕者遠乎哉
○顧存仁
顧存仁者太倉州人令餘姚能舉其職召拜給事當 肅皇帝初疏上言事多愷切且直指 上身請典學脩政者謂不當言逄赫怒徙邊者久之赦歸 穆皇帝召起累遷至太僕自以嘗蒙譴無以藉又遇拔擢寵貴不有奇謀便計利國家終何以報 上哉乃思止足力請歸遂卒
贊曰太僕淳厚穆如其風即之使人親愛無巳時然不脂韋取容言議英嘅誨人以德義遇有阸難賑施無所惜方抗言於 廷顧自致節竭誠豈虞其復用尊寵哉內自惟知無可效不能與少年逐遂風勵以恬讓雖優游無為其所弘益多矣
○陸師道
陸師道初以明經對策時相愛其書欲寘之第一不果為尚禮郎令入侍以筆札從內雅不欲因人進亡何請告歸遂臥不起時高其志操有賢譽其處也尤敦行義曲躬卑謝溫然長者又不治生業介廉無所苟故能跡晦而名在士大夫前至 穆皇帝時召拜尚 璽時巳被病強起及奉使還 朝儀不肅又應對誤落賴 上寬仁憐其病與告歸卒同時有章煥官宰士至御史中丞撫淮徐數上言事有所興功業盖赫烈矣當權者疑其論建漸廣將不利巳譖之謫死
贊曰師道宴宴無大過人者其為潔廉亦自其性非欲為名高自憙而稱之者多失其實本和令持慎初恐濡跡倖門有所悔吝故引疾亦未敢顯有所出也論著非所長而以得名崇飲不節顧以壯盛時不為利祿勸則安得若人哉晚之顛踣道路因病失其守煥誠健吏好作事功論說無統慾而不厭宜其及也夫
○皇甫濂
皇甫濂字子約父錄守重慶子沖涍汸濂錄初為郎禮部明習國家故事若功令勳臣世家前代制度損益守府之憲無所不載故一時典禮措施中外文詞相應頗為雍容及所折中恩澤請求亦良有意秩宗倚為重其守夔方鄢藍寇起蔓延蜀郡皆坐甲不敢出冀招之獨躬率吏士具餱糧疾力窮討既平使者方上其功屬巳報罷其處也和良不為忤而尤善著書若列藩所奉令甲及所傳聞與所見當世行事皆存之冲尤嗜學者猶不猒故其所誦獨多舉明經罷不對策為詩輒立就多作元嘉以來語高自持不妄與人狎文亦幾類齊梁間兄弟自相師友與二黃為中表又皆應明經其論議與相上下仲涍對策高第為郎尤為昆季所推貴溪相任宗伯時所上章奏皆草之或有故使他郎代即無以當其意改 太子司直坐法謫又移按察浙卒其在粵詩曰東覽最盛濂亦以對策主都水事監所用薪而司空隷者入之少欲丐益不從讒焉適出使郢代歸未至而補外稍遷郡都尉興化行守事興人故纖嗇而法令亦稍濶視簿書期會恒多暇余時為理與共相羊山澤間意頗得俄以奉計上數要之不復肯來濂既玩心神明習吐納延化術冀神仙可學而復游思典墳多所撰述閒居散齋輒不通謁又晝喜睡謹謝客不令前余每欲從之學不肯云非師所授外皆巳潤色之故亦不可傳也當謂能卻老返少廼一用之房中又不得交接益遽以之卒兄按察汸名方貴於時重慶公四子皆才盛矣而冲於文豐縟近麗涍以五言名文甚少濂視二仲益清綺皆有集傳
贊曰皇甫氏父子五公皆名能文動海內然前則李何後乃王李與並時而作抑或少不逮之學士大夫向背亦時有不同而皆能傾視聽爭耳目之則非其才有足擅者烏能爾哉涍與周生書深相勵以學誦貴淹業就必無虗者惜未踐其言今觀冲雅好書獨意稍下之乃不遒然長於諸弟矣夫未暇潛思而務於名至與實易此固今之疾在膏肓耶且以濂之秀羙涍之通解要之無爽厥聲使能夙夜不巳沉浸之古所載書則安知其所至哉
○瞿景淳
瞿景淳者少則淹警所誦多試愽士弟子即能屈諸愽士弟子故亦以詩時時講說學者多往聽巳使者衡水楊先生差治習業者獨異之遂與計上主者藉奏第一對策復高第授編脩至侍讀取急還謁相嚴嚴曰南中夷且平何勞之不圖口語藉藉將乃不足來者所何也遽應曰誠有之若所聞者夫將不夙夜厲士以死而玩使蔓焉人日以瘁不能朝夕而安得不望之切也嚴色矜乃佯謝云夷且未式侵敗王略若之何旁?齰舌貴臣有嬖其最後妻請恩澤當為誥辭持不下夜餽焉揮之不顧巳自學士遷祭酒南辟雍居久之即進南少宰適大獘羣吏有所黜罷乃佐以寬明要歸之長厚其都試且數所得士為多若淮南相李其所進也當 穆宗時尊寵用事與書勸重惜人才於賢不肖進退無寧過於慎稽之勿輕用嫌似微過涉於黨并棄之且縣官方急可無備緩急者李公深納其言引疾歸以少宗伯召上疾復作力請罷淳少時道巢湖夜中若有千炬遮前後淳叱之遽隱又嘗湖中覩虞山影水中沉沉繄蔚異他時見者故頗自負言貌不踰中人而氣葢一時與人雖汎愛而有過輒不相為容伉矜時發之和惠中其所執固不可奪也
贊曰始景淳自諸生時語余今士喜矜且人亦未易量胡必能而自沾沾足也余謂淳固誠謹哉其不崇巳好侈大也及遇時浸浸貴又三見之虞之山論議葢寬然長者其度勝耶然以被病語及 上所欲用之猶氣奮思竭焉者不敢恤躬之瘁末乃眷眷居室謂無可復者非其意哉
○章羙中
章羙中字道華舉進士評事大理訐伉不污遷按察豫章時袁州相貴權赫赫獨無所折下守文專巳謁請不得通相親戚故人無敢縱橫邑中者浸不說之移參議蒼梧故多瘴毒欲重困之又適安州役興親出行徼夷擁戈戟若林按轡徐驅之不為動曉以禍福遂帖然服在嶺橋積久罹毒淫幾殆又移按察松番病未能往屬巳免家居久之有薦 上者且欲召用亡何卒所為七言有體裁時見感憤欲用所長既不能乃鬱鬱不忘猶 得一當俯仰慷慨故其辭激越致壯使人摧傷哉
贊曰羙中矜厲似峭直不容然實和謹遇人無所失余每與游哀其壯志且時稱古賢有所激憤而為禮恭送往迎來皆極有意此其中豈一日忘哉至矯為名行詐者深嫉之雖卒不用以死其才氣略可見矣
○沈啟
沈啟吳江人狀貌不踰中人而有氣幹為吏喜興作功業不自便安而巳為司空屬典作能節財費及?法比亭輕重得刑之衷不肯狥權貴意有所出入大司寇倚以聽?守紹興尤以信義得民賦舊?胥穴焉故亂其藉無以稽?斥山澤凖量沃衍裒次高下定其征無得淆又令役力視田繇惟畫一故更賦遂為經法至今賴之進楚憲無幾罷歸其強力心計足以大毗治惜未竟予嘗見其治田賦書及吳江溝洫志言水道甚詳吳以水為國其利害皆繫焉即連年潦民皆鼃黽之與同陼故?吳應未有急焉者也若其言支流皆言所從出亦有所滙為澤往往為勢家因其沮洳壅為田奪水道使蓄洩靡有所故湮浸為患由各自為不虞天災自非嚴明之長深督厲之無以為吳也
贊曰吏理多虗偽以苟一切固習性然乎其懇款為事必致於理可經遠為後來者利非彊幹實心在事者不能若啟所為必克終非文法吏倖一時者比而彼務便安妄附和取名者反破壞之見謂俗吏事田穀瑣碎嗚呼使從容文雅善結納賓客遍海內其為交亂可勝言哉
廣信府同知鄒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臨江府推官袁長馭校正
上饒縣學教諭余學申對讀
湖州府後學吳仕旦覆訂
●續吳先賢讚卷之七
劉鳳
節義
劉政
黃鉞
王永和
張益
錢泮
金道玄
瞿嗣興
錢廸 徐植
顏琇
枚應發
戴君用
王洵 王淳
莫轅
都文信
沈伯剛
吳淳
朱良吉 俞敬
陸安
梁昱
支琮
○劉政
劉公諱政字仲理其先汴人父以禮則余從高祖也生有至性好學問其行義尤厲一介不為輕論於鄉第一方孝孺先生都試見其文目之猶孤鳳在鳥中當為虛左既感其知思奮欲有所出之日久矣會靖難師起嘅憤不食死無嗣
○黃鉞
黃鉞者常熟人洪武初以奉常弟子為尉巳而舉進士給事中常言燕事遣將誤宜速代之計當以時決需之生肘掖憂後以持服歸兵八投琴川橋死時俞貞木亦勸姚守舉勤王兵為衞尉執送死之
贊曰士守經義儒衣冠道先王語其雍容醞藉可也及事變起能奮難不忘死亦良難哉仲理未食其食徒以受國士知於孝孺遂以身殉叔揚有隕無二為臣之節是其庶乎方國家始建威德遂盛海內忠義之臣接踵而死湮滅無所復志者多矣故其事皆不得而詳焉至匿山澤易姓名隱約以終身此其人豈有所要於後哉名不名無預也而明教化以著統風勵來者是以貴君子表微乎死事
○王永和
王永和字用節崑山人永樂中為文學博士適饒之孔子廟庭壞請脩之守不時應和責之以太守行風俗不知重教化何以率先吏民興禮樂哉入為給事中劾侯尉馬順怙寵而驕妄厲私威使持節為 韓世子又劾中官偃蹇無人臣禮尋遷侍郎工部撫監淮右治水徐州鑿呂梁??云水為河流正統己巳從征沒於土木之師贈恤良厚進尚書并官其子賢評事仲子敬以明經舉季霖進士復為給事伉直不墮其父風
○張益
張益者吳縣人少長於燕舉進士選為庶吉士預修史遷修撰進學士召入閣典機政正統間北征益與曹鼐並從嘗勸 上持重及師潰與鼐俱死益慷慨有志畧師出深憂之竟為中官振覆焉振亦死於師而人未知盖非天敗振振實自敗也益為文立就軍中書符皆其草初與夏昶嗣初孟端同善藝事益為賦獨工昶遂罷不復晉意昶圖竹稱絕益亦絕不為也己巳之事誠猝不謀然兵久不用漸驕令少不能戢矣征伐未?非計而將帥之臣不無罪焉逮正統間有許銘者思溫孫也初為司馬属後以都御史按邊馭兵以嚴將被罪者因嗾其下亂作死焉
○錢泮
錢泮者常熟人以參政家居嘉靖乙卯夏五月倭夷入侵我郊保殘焉斵泮父棺泮忿之尹王鈇者工騎射以功名自喜常手射二酋斃之遂有輕敵心值寇自漕湖將與在福山者合偵有船十餘可六七百人耳謂其弱易與欲徼取之泮亦奮欲報其私率其子第前焉鈇繼發至三丈鋪寇伏不動以二百人誘我泮大呼進為所乘四起猝突眾遂亂泮不能整卒殲焉鈇亦為眾所擁矢不得發旋入濘止焉觧劍命隸者謝其母隸猶翼之走鈇叱令去寇執之不屈死
贊曰大吳之風與燕齊異輕心易於去就守死不變奉其軄無論利害是難能矣哉未和封疆之役親執鼙皷提馬而介於陣雖覆師徒亦足賞焉者益帷幄親臣不能畫計今全遭狂竪擅命進退不可周旋不能言者謂使固壘無動豈有患哉然益之沒或欲援之出不從志可尚也泮誠內激於忿夫寇入而士大夫無固心不以死悍其若死綏之義何故鈇亦可謂慷慨矣夫孝友
○金道玄
金道玄者吳縣人陳萬戶飬子也方國珍起行省朵顏參政督師討之期會戰驅之補門國珍偽降陳信之懈不為備道玄諫不聽巳而果揚颿直上師熸焉陳溺道玄求不得從之海曰父有知不使為賊俘也若有馮焉者???水?至溫之沙瀨上竟得免歸或薦之士誠所道玄聞復遁去子問以功名顯
○瞿嗣興
瞿嗣興者常熟人毋當暑病甚興燖湯跪請洗親撫摩癰穢夜驅蚊不休又患積氣食不下興刲股作羹母啗之愈又忽非時思芰解衣行求水濱得之人咸謂異子莊以薦得官至參政福建
○錢廸 徐植
錢廸父甦洪武間當伏法廸年十八詣曹請代父刑上其事 詔從之時又有徐植者父達以稅事當刑植亦未弱冠請代既伏鑕猶從容賦詩無懼色二子俱常熟人
○顏琇
顏琇字季栗洪武初父戌鳳翔以母韓行琇獨留久之聞母歿即奔赴負母骨歸行數千里未嘗釋於地寢則庋置之宿其下涉則戴之泳焉父既放免奉事尤謹旦夕自洗廁牏親勞苦之云幸不乏食又何以爾為人趍代亦竟不肯意將視父溲安否也逮卒日夜號水漿不入口者五日不勝喪死子昌亦有孝行
贊曰為人子者無以有巳若他隨所事則致命焉故育之之恩與所生等孝能無間然者尤未之見也道玄事陳驅馳兵間有隕無貳不自意全也迨偽吳求之逃焉以免豈始於事父以致之君者耶廸之與植少遇變而以死殉傷哉是天性然耳非可強相慕為之琇之飬極其心而卒以喪死雖云過者俯而就然賢者之行寧可非與
○枚應發
枚應發市人也事母孝母疾弗療發刲股進而愈他日又疾作發露禱於庭灼肌以代母痛願以巳之年與母夕方晦忽開見斗六星惟一星尚隱頃則雲復合入視母母巳擁衾坐云有六人來以水灑之霍然蘇
○戴君用
戴君用者吳縣人洪武中父福以主守失火當坐君用代之刑於市妻吳以節行旌
○王洵 王淳
王洵王淳者父鑄辟為都督府掾属洪武初坐之當伏法洵淳號泣無日夜爭請代走御史言父以洵故懷祿洵不能有所以事之免於過應戮淳復進云由淳故不當坐父兄者御史訊其執志皆堅定無二聞於 上特免焉
○莫轅
莫轅字巽仲幼慧悟從張適學適甚異之洪武初父繫治當刑轅年十一詣李請代李試笞掠問誰教使轅無恐言死父豈人相導為遂上言之如其請父乃更為轅陳非辜竟死繫轅巳釋季父侍郎禮方寵貴用事時持法嚴轅預恐及繆指一人戍閭左者為其属後禮見法轅竟以前被伍符免兄遺胤幾殄取而育之又間行求得其父骨歸轅屢觸網卒全巳而遇赦宥既痛其家禍深自刻責常茹糲飯蔬鄰失火勢迫躍入火抱其母出毛髮為焦若其陰行善惠利人多矣里有賊禍少年葛嘗疻傷轅眾執焉且陳其殺人狀於郡轅曰葛所殺三人者死溺耳欲逸之不得深為惋姻沈生坐之有遺孤女字劉劉又他適轅乃長而歸之鄰有舉室死疫者遺子人無敢視恐厲延又收飬之素與鄉先生張子宜易九成遊故亦長於學問
○都文信
都文信父賢與徐右善賢且死妻唐娠信泣不巳右日使人存之且約若生子當女之巳而信生唐遂行右飬信長而歸之女洪武初右坐之抵死信請代右義不可曰而父以息托我柰何令不祀事亦良解後復以他見逮信曰今幸巳有子可以報矣右復不許信潛冒其名往死獄右感之竟亦不子
○沈伯剛
沈伯剛者本孟氏為母之姊沈勝五所飬沈且老坐法請代固不許剛疆謂吏願見刑吏怪其少上之得宥時又有朱昱父被左符攝老不堪兄亦先事逸昱請行所司少之加楚掠謂隱壯者昱終無言俱長洲人
○吳淳
吳淳字伯善少與兄學兄中遭疾廢不良於行者二十年元釁作人不自保淳負兄趨避之遇強暴剌以刃淳以身翼蔽中三十餘創昏仆於地兄竟死淳復蘇得入餘杭山蜚遁以終
○朱良吉 俞敬
朱良吉者常熟人母錢病嘗劇吉自潔齋禱剔胷出心割以啗母良愈吉創甚不能興邑人俞往視見其胷開五寸所氣涌出為納其心縫合之頃乃蘇又有俞敬者太倉人亦嘗刲腹刳其肝愈母疾永樂間旌其孝官之尚璽朱灝廬父墓每攀隴樹號樹皆為枯有烏馴狎不復畏人與參政盧雍皆以孝蒙旌異
○陸安
陸安父德甫好客竟以客坐法時以用重典刑亂無貸安急即與兄訣晝夜走至都伏 闕請代許之驅詣市中顏色無變時年三十一妻鍾亦以節聞
○梁昱
梁昱字文輝少從諸父學為遊娶三日遭父喪廬於墓者三年蔬食水飲如一日免喪隨計上冢宰蕭山魏驥重其孝親候之為咨嗟而去部使者孫鼎表其孝將列上不果仕為平定州有惠政民懷之
○支琮
支琮少為愽士弟子貧甚遇寒母衾單不能寐盡解衣覆之巳危坐至旦客候之良久不出呼敬將何在乃短衣見云方以所服覆母睡恐覺之故遲耳客嘆息憫之周公忱撫吳恤之僅獲濟後仕為從事
贊曰孝友之根於性豈有異哉而悖傲者乃時有焉非教之衰則俗之易人湛溺之不復覺也吳禮義之國其君子誾誾焉溫溫焉可略觀矣其小人竭股肱之力誠所奉抑乃其常及至臨利害驅之白刃而天性之發甘之無苦又皆穉幼閭巷之人非有保傅之教詩書之澤也固習之善漸靡者深至德之風尚有遺乎至非所自出而恩無與二又加於人一等矣
廣信府同知鄒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臨江府推官袁長馭校正
上饒縣學教諭余學申對讀
湖州府後學吳仕旦覆訂
●續吳先賢讚卷之八
劉鳳
儒林
文學一
◆儒林◆
陳繼
徐達左
錢更生
呂昭
殷奎
秦約
周南老
顧巽
陳頎
陶振
盧應坊
○陳繼
陳繼嗣初祖徵本湓城人從婦父江承相來吳父惟允偽吳時客潘元明所矜伉專已王行輩皆望塵走事之良謹騎而呼止仲隨吾來何自喜也後允死家破母吳操節育長之遺書尚出萬卷遂從止仲學又遊於俞貞木時經術頗廢乃獨穪說先王有所論說不敢立異而於箋疏畧皆通究釋其滯人穪陳五經他書亦多淹誦為文有思致楊文貞見而善之薦於仁廟召見授博士適開弘文閣詳延文學訪咨治道俾學士漙侍講璡及繼領焉宣德初預撰 兩朝史進官力辭又踰年乃得歸乞言者多詣之既老巳厭苦後王學士淮來與登城望因見其二子請焉雖疆應之思不属甚病之遂戒不為故所交復從之乞謝不能忿曰彼學士貴耶當為之何窮交之與有迺不得巳操觚病遂不支盖其文潔嚴固當需緩然蹇躓由才不逮耶其天性篤淳履道間方蔚有儒行聞之故老云初有司上其節孝事使御史廉之則方隨母抱甕行灌傴偻甚恭色若?樹藝娛親者頃母入以壼漿來繼趨而前奉以進母嚼之乃拜而飲御史亟以聞 上尤嗟異以為有禮所著集曰怡菴子五人寬完皆有文
○徐達左
徐達左良夫元季時家故饒財好讀書鄱陽邵弘道善為易從受之又受書於董仲仁喜與諸儒論難益求其說時兵革方息學者尚寡達左教授於鄉多所開誘洪武初守臣得辟署東毆守仁辟為文學博士凡六年■〈衣上十下〉嘗著顏孟四子書同時有林大同亦力學博通經傳時尚未專用朱熹氏學故疏義存者家有之被薦為博士大梁以病予告永樂間再徵不就所著有易義奧
○錢更生
錢更生者常熟人少戇治經術篤信之洪武中應辟至中書見宰相不拜問之對以未見 天子故不敢先禮焉守事久之不得召會有 詔祭元幼主各為之辭進更生所撰大契 上旨即召對欲官之謝病免歸■〈衣上十下〉初名沂以事見法子廸代故易焉其所為經亦不專宋儒也至曾孫昕官布政楚有廉名
○呂昭
呂昭克明崑山人以經明薦授掌故徐長於學問敦行不苟嘅然有當世意嘗上書言事穪 旨改尉浦城故山谿間少耕植昭躬勸課遂以豊穰遷守沁州不能治裝有老父持金贐者峻郄之然行未半道資費竭盡質衣猶不能賃舟車路出徐故所受經弟子憐其寒共進一裘買驢載之官子旦既從進士遺書厲之廉乃亦有父性按河南以不合去後起為郡理迄罷無所侵居嘗環堵不蔽不以窭為念歿不能喪魏公驥賙之始得殮
○殷奎
殷奎孝章其先自華亭徙崑授春秋義楊維禎所洪武初以秀才異等聞太常籍奏試通一義遂請諸能稱者官文學掌故因乞近地見忤調咸陽即盡節所守教諸弟子文義甚羙獨念其毋不置竟欝欝死諸弟子私謚文懿先生奎為文爾雅深厚不為浮誇學亦頗究通天人分際所著書甚眾若咸陽志關中名勝集陜西圖經支離藁等二弟璧孝連箕孝揚俱經明薦奎卒璧徒步千里以其喪歸箕舉秀才試守僉事
○秦約
秦約文仲本淮安人宋直龍圖閣觀之後再徙之崑文玊學為儒有高行約至正間官愽士洪武初召對拜侍郎禮部以母老辭歸後復以束帛徵上封事乞重儒術廣教化之意又令守相考上各為書上之省以訪咨治民術授文學溧陽吳沉薦約舊儒宜置之側得盡啟沃在溧陽久之乞歸卒約為文原本經義貢師泰極重之所著樵海集及他書有傳者
○周南老
周南老正道在元季以薦文學掌故當塗又檄為吳縣功曹按獄能得其隱詣闕上書陳六事進省掾國初徵赴太常議禮放還嘗集易傳說禮舉要子敏亦以明經薦
○顧巽
顧巽順中長洲人永樂間以易教授於鄉自巽始時方統一經傳崇道德成就教化除去異議輒以非聖罪之靡然嚮風其弟子賀廉孔友諒顧詢以易在文學高等而巽子目??目??子餘慶皆能傳其學起家?郎
○陳頎
陳頎永之長洲人言春秋於景泰間受業者甚眾薦授武陽文學掌故適故人守豫與一馬乘以出入巳乃還之欲使遂受固不可未幾謝歸頎雖以經教授文亦清綺不作老生語在當時甚見推與性介特不肯苟容儼然終日矜嚴見於色故尤以操履稱焉不徒文也所持論長於剌非而■〈衣上十下〉歸之正要以經義從有適楚及游梁錄又有紀所傳聞書學者多有焉
○陶振
陶振者授學楊維禎所洪武初以三經義舉言詩則熹書則沉春秋則安國故諸生樂其近皆名陶生學為掌故吳江久之坐法傳詣鍾官奏賦三篇多俚語俳調得釋復為掌故安化振才易辭近卑俛?時格本無足稱而為經生者本之
○盧應坊
盧應坊者襄子也少失父事母以孝聞力學甚苦以易簡於鄉與國之俊士習業其所為未嘗不由禮言恂恂不出口退讓如將不勝而操諒履貞見不善義形於色鄉人子矯妄為名造作語言而行污市人嘗深嫉之所著書皆以勸喻德義不為諛言
贊曰儒之為益於世豈空言無施之謂耶自昔王者無不詳延相與博議於劻攘未集之日首風示天下知所遵尚故太史公所稱功令務以教化成俗盖謂王者之首務三代以下未始有易焉者然詩書禮樂之澤荐更壞亂及整齊於散佚之餘師異教人異說益遠益疏故分裂為諸家人自為疏固訓微箋解道為天下喪也久矣宋人者豈能不藉前聞獨追古始出漢以來儒者外耶且昔儒其所為說皆拾之掌故弟子口相授受及坑燔之後所記憶十纔一二而巳若孔甲矯疵申培公轅固生韓太傅高堂生田生胡母生複中翁之属皆傳自?瞿子夏子張氏之儒而湮微燼滅存焉者葢寡亦各守其師所授尚亦存孔氏之舊乎而宋人必盡以為駁而不純簡斥竄削屏絕之甚於坑燔之烈然每竊取其義勦說入之而遂皆謂自巳出是何忍焉矣哉孔子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則雖先古所傳師氏所守稍不愜巳掊擊不暇顧是猶有可言者即朱氏為易義皆顯竊王弼之餘而云王何罪深桀紂則盜儒者不乃無罪耶使古之遺幾乎熄矣其曰經解而倍經者往往著於篇僻陋污滯何以服往賢之心且使後來者杜口不敢談則其狠愎自用不肯虛受千載為恨可勝言也
晦食?蜀至於元不復以經義為事惟許衡氏吳澄氏稍潛心大義有所考質惜其論說亦多守所聞不敢顯有同異若吳氏之於禮及他儒於詩書易各有傳焉亦未嘗盡廢古也特未自名其說信從者鮮故大吳雖以文學稱而經術未得其傳 明興風示海內以專經業儒始有所統一然未嘗令之必盡以宋儒為至永樂間諸臣籍奏乃有所專而學者皆嗜於穀學且不敦而徒標取近義櫽括傳註口耳末學聲音佔??畢猶之未暇而况能淹該徹觧心通誦貫徧識多聞於服鄭馬戴稍窺 門戶一染指於鼎知其旨哉甚非上所以重經術明教化之意也然頗載前數君子者亦其志行篤謹持巳公亮仕不希寵隱不違俗皆近儒行與彼溺於文辭輕薄無檢者異科故特列之云文學
◆文學一◆
王彛
謝徽
王行
申屠衡
錢逵
金文徵
顧仲英
○王彛
王彛常宗先蜀人父教授崑山遂家焉彛羈而貧好讀書入天台山師事孟長文長文故事元儒金履祥既博贍廣肆於古無不窺其所為文雄沉以暇嚴加有典則時楊維禎自名能文而多怪迃且不遒彛心獨輕之數詆訾其失 國初徵撰元書後母老乞歸與高啟同坐魏觀事
○謝徽
謝徽元懿長洲人在元以言詩被選洪武初召上預脩元史授編脩兼令教冑子遷郎中吏部辭歸已而再徵為大胥属徽學長於訓詁而淹誦多於他學者以博聞稱文辭頗暢朗與高季廸齊名弟恭亦能詩皆有集傳
○王行
王行止仲家本微父為人行貨於都市以仲操挈從時藥或詳貴仲能別其上下品輕重之主嫗欲聞諸小史稗官仲輒誦數家時時為陳說主異焉與書一秩洽日以誦得遂俾之學乃無不通其家所藏書且多盡發篋陳之既巳習即辭為游諸生間為言濟南生詩伏生書孔安國禮灑灑不窮皆大異之然視其居徒壁立故未嘗有書也問其所授則從藥肆翁為文宕逸而譎氣陵一時在張士誠所以止仲故賤下客畜之不甚奇也洪武初辟本郡文學諸生心易之雜叩以經義應如響且各有意更進與論難皆自以非所及始大服守魏觀王觀前後薦上不報將入都或止之仲自負奇材欲有所見不顧往客藍玉玉武人不喜儒仲以巾韝謁立談大愛之引與謀議未久玉以事忤誅與其客皆死焉王生有縱橫才當羣雄間嘅欲立功名既無所就卒乃死黨人幾若蒯通雖其言不外聞然玉之威強振主性又暴戾豈足與者無生平舊而一旦遂為石交生既無以勸之抑損而又甚之坐取夷滅非不幸也
○申屠衡
申屠衡者長洲人言春秋於楊粵間與楊維禎游推其博贍嘗客潘元明所客賦詩衡每困及命筆為文則亹亹有思致洪武初徵使草檄喻蜀大稱 旨授修撰亡何病免疑不肯仕謫徙濠又有陶琛彥珩攻文有志行篆籀久微絕琛考質精稱得古法與傳著皆以游士徊翔兵間雖不暇納亦禮重之洪武初並召為文學掌故琛子伯承以書學世其家
○錢逵
錢逵伯行自其父良佐以文學名書跡亦遒勁傳於今元文宗時召對命為農業書又命書古賢大夫事放歸復有薦者授吳縣文學掾滿一考罷去逵攻文甚苦方其命思循壁行且哦時觸而踣或默坐沉想客入不起年四十餘猶無意出也属至正間分行省於蘇始就辟尋又遷淮南修法令舉文書能無失秩洪武初徵詣太常議時方制作禮樂為百世憲諸文學多膠所聞議不合者皆放歸後復以事被逮坐之逵雖以儒吏然終嫌前元官其學長於稽古而於六書尤所擅人謂過其父若子山伯璣等雅推重之有所為書曰櫓巢
○金文徵
金文徵德孺洪武初為文學掌故已乃舉進士同知鄜州時用法嚴徵所守與蜀連蜀尚未通稱被邊地坐法免又起為國子與從兄玟皆以文辭相命詩雖不多亦清綺
○顧仲英
顧仲英者崑山人少為輕俠通賓客豪於郡邑三十始折節讀書家故饒財益購古圖籍彛器既吳人嗜好多以贗往英自謂能辨瑜瑕風起然不能不寄耳目談者鑒益精則益工?偽習遂堅不可破流至今英築舘茜涇西日夜與客取酒其所交若張翥楊維禎柯九思李孝先張雨于彥成琦王?業咸擅一時名囿沼臺觀藻以丹綠供張華侈聲樂盡妙選長袂利屣招搖若狂詩歌間作才藝相若人皆慕之嘗辟召不就張士誠欲舉吏輒避去既而用子恩?尉爵錢唐縣男晚喪母甚哀毀慕佛遂髠焉葢見時變恐不免故將易服而逃然洪武初誅鋤豪傑英既不蚤識去就加有輕薄名與倪元鎮皆以大家為張氏客故竟見法
贊曰吳稱古奧區才所產不乏然至於元之未造方事戎馬於時以力舉梁倚者為賢黠滑成姦利至饒贏者為貴又烏事文學哉而諸君崎嶇奔走傲睨羣雄間艱難其身而儻倜其志相與歌笑如平時若無足顧者而彼亦謂無心焉非有能為蜇蠚者遂示優容故皆得全及天下既一方網羅逸遺悉致於用而猶敢偃蹇次且雖起就徵遽自引退既疑構隙開嫌間猜怒相因而發其將免乎哉若常宗仲權既束帛及門禮命方爾而自負 天施罪何所逭止仲反仄慮不可知伯英昔仕終■〈衣上十下〉以罹德儒循循而見謂不攜若仲英則由承籍之厚虛名薄技非敢弄法犯姦成富也又非敢立然諾睚眦若嚮時橫州里也而竟坐之惜矣
廣信府同知鄒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臨江府推官袁長馭校正
上饒縣學教諭余學申對讀
湖州府後學吳仕旦覆訂
●續吳先賢讚卷之九
劉鳳
文學二
郭翼
袁華
偶桓
張適
張仲簡
葉顒
周砥
朱應辰
○郭翼
郭翼羲仲崑山人少嘗學問與衛培游亦通經義言王氏易摛辭必範之古有奇氣楊廉夫極重之謂可幾太史左氏詩亦質有骨體與顧瑛孝彥伯磯等相和皆服其氣調見羣雄方逐鹿東南欲一有所用之嘗獻策張氏云明公仗馬箠下?地及越數十城望風請服者人皆苦元政守吏貪殘自恣不恤其下非能極慮安危者也故民離散而莫與之守今誠能反其政休勞之率以乘時進取則霸業可成若遽自宴安湛於逸樂不惟精銳坐消且四方豪傑並起相攻壤進地益雖欲閉境自守勢將日蹙且吳又所必爭也其能保乎哉言頗切忤士誠幾欲殺之其妻勸之云郭生策未?非縱不能用當善接之使無望我翼遂得逸去洪武間徵受掌故自以遭時不能建立功業怏怏■〈衣上十下〉獨所為書有傳者時又有馬麐元亂僻居海濱營田穀自晦苑囿雜畜眾禽為娛樂州郡豪傑多造之常引避不見時尤重之
○袁華
袁華子英少好讀書與諸生學誦即他授皆能誦諸生乃不能憶時時叩之尤工為詩楊廉夫為樂府有所風剌前代別為格惟引華與同顧英家多名畫及法書日與共閱題目之賞好風流一時為羙既元政益襄朝不逮夕而華輩誇浮猶宴然如燕雀不知堂皇燔烈際 國家平亂辟郡文學又以子為吏被罪株連逮而顧英客若易恒亦以游談能誦古文重復與俱徵詣鍾官
○偶桓
偶桓武孟太倉人初以年少俠游客諸公所倪瓚愛之勸令學遂日誦數千言試令為詩語警絕若素工聲律者因為延譽嘗所往來名一日起洪武中大搜故為游者至則命為吏武恐及輒盡力所守主自從事閩之崇安更桂林又徙荊衡所著有江雨軒諸集又有鄒奕者羙姿容善談笑元官也洪武初徵起復命守贑州坐法傳詣剌姦徙置安肅二十年蹇義言其才用徵還奕所為文與武相若
○張適
張適父仕於元適少悟絕為詩立成母賤其嫡妬之名曰狗子為諸公嬖愛憐其慧比相如也值亂流離道路洪武初以秀才舉為郎工部病免復以明經被選擇為吏桂林周旋湞池主估儈鯫鮑稅金錢二十之一衣食其間或不給竟抱案死為詩若文與高啟楊基齊名而辛楚寒薄困阸之意溢於辭嘗論湞所創開云自楚莊蹻畧定之遂留自王也至漢建元間王恢唐蒙司馬相如王然于等所招徠降下之者種以十數置益州郡而云自靡莫之属湞?大今之縣?崑明者也北至楪榆古曰嶲州及所謂梇棟者今之大理也臨安者本句町王地所謂邛人僰人也漢為牂牁郡而蒙化者漢之永昌曲靖者舊為東西爨者也自嶲以東北則徙 【 音斯】 為漢嘉而筰在雅州則皆蜀之徼也且漢初畧夜郎置犍為郡即今之戎州乃發■〈衣上十下〉治道自僰道指■〈牛羊〉牱此又漢疆理之次也又云自滇以西求身毒國往往閉昆明則嶲之南昆縣也此又自滇畧通徼外之跡也且滇在禹貢為梁州界并鬼所属分則固非九州之外窮荒矣地又沃穰千里名為富饒水土之羙生物之盛十伯他所雖絕遠其為要劇可知矣
今道所從入貴州古之鬼方也道隘且要假令一夫 狂則懸車束馬之塗不知所出矣且以今兵威因秦時頞畧通五尺道黔中者大索之諸夷間廣?岐涂何不可哉夫制禦者先之形便則威無不迄久安者據其要領則無偏廢不舉之患所謂搤吭撫背建軨之勢在我則雖有邪謀變計何能為乎且與其緣險塞徑懸度臨不測道一孔之所出孰與交衢四注分裂其支郡而關梁出入動悉由我有事若從天而下豈足道哉又按漢所謂關沬若梁孫水者若水出蜀旄牛徼外南道越嶲卬都以至??疌?朱提入於江所謂朱提銀者也是水之所出自其界也而??疌?故役属西南夷又豈假他道哉此其言之可推行者故刪取其要歸之正而載之他所著有江舘湖濆昆明諸集有傳者孫柷起家進士?尉士上言幾事被斥巳而遷守保定
○張仲簡
張仲簡在元師事張伯雨?黃冠張氏之亂反服飬母頗閑詩賦書法亦婉媚饒介?游閒公子嘗延諸客授簡使賦季廸孟載方締思簡巳就篇眾推第一介贈黃金一餅王偉嘗序其詩
○葉顒
葉顒者洞庭人自其父從游說之士多交海內豪傑然嚮文學故時者方幸無事相與恬筆和為坐而吟顒知亂且起慨然有安時意論議事形盡得其槩掌故博士李祈宇文公諒之属皆父客器重顒知其志相謂當不碌碌至元間選於鄉署吏不樂罷去北之燕中欲以策于用事者值勢巳傾流落濠亳間久之無所歸及耿長興炳文聞其名召之欲薦上自謂方事之殷不能有所佐助今巳定何復為吾且放意自娛耳寧能為吏守文法取戮辱耶竟死長興所同時有許燁亦以處士名能文 國初應 詔至陳詩三章請緩刑寬賦蒙 賜以布衣遣歸故山中有許處士亭存焉
○周砥
周砥履道少齪齪自好博學工文詞薄游無所詣故與義興馬治善治曰周生久宦游無成而來過我於是砥往舍金谿山中孝常日往見之周生多謝病不見諸富人以孝常貴之也相謂曰馬君有重客時獨造為具召之并召孝常孝常既至候周生日過中不往孝常自往迎廼?疆往諸客盡傾飲酒半孝常起為壽客皆避席周生持酒不肯飲曰吾無德及諸君而虛飲食我我不及鮑生明矣然使何以復者我明日辭矣竟夜半去歸吳復與季廸仲載相和歌書跡尤工亦善圖畫巳而又去之會稽歿於兵其所貽孝常書余見之魏先生所云砥之謂自好之士未可謂一節者也夫時之方潰士盡欲効其尺寸思有所建故伏軾結鞅西馳者咸欲輔既危之勢於將顛墜者也伏軾結鞅東馳者皆睥睨羣雄間欲以口舌說而中之以所欲者也砥遑遑無所之游嘗困而歸矣生以為其中豈有所不得巳者然哉昔孔子大聖猶七十餘說而不用况砥之駑鈍謀策無所可采論議不能出於成功故以為無關於成敗得失間而棄之尚安所望乎哉且令庸庸隨世回面污行以諂曲取容乎固非砥之所能也出於萬分之一苟得當以効其所庶幾者豈患無尺寸哉則又非可冀於行所抵也委而去之自絕於清水隅曲幽窅稿枯窮餓沒世不見知而不悔乎則又未嘗有繫拘重捐所不能釋而忍之斯亦未足為負氣矜高者勸也唴乎馬生視砥何者而可夫以砥不肖之身既不能致之名實功利之際又不出於介清僻奇貞厲之士謂游談無實窮年謁請守事羈困而巳矣唴乎馬生事未可以一二言也古之人豈獨賢智可仗哉蔡澤噤吟奪鬵於途季子困於易水之上而自信其畫必可顯於當世亦膠焉而為此其自喻如此然大抵拓弛無能為也
○朱應辰
朱應辰少為陳氏禮業舉子當元季數與計對復棄去為古文辭亦與楊維禎遊洪武初辟為郡掌故應辰為文繁而不猥詩亦工為長短句篆籀頗類古洪武初嘗命書符印有集傳
贊曰方士擐甲冑爭旦夕之命豈不思投戈講藝興於文學得休息哉彼其出入訓定勞於役亦因休暇時有訪延故諸君當劇亂迄我造邦以樽俎談宴從容雅游故復貴耶及事巳定乃猶以異時者輕重論惟庸庸者得免非以論議為尤則才氣有足忌者耶然既竭其力覃精綜述有所垂於後冀久而不衰庸詎知湮微殫盡與化消滅若是速歟觀於羲仲以下諸君咸有所著聲傾一時今求之其鄉發故篋鮮有存者則士所以窮年■〈衣上十下〉歲研探繹思紬列者曷益哉豈嚮時侈盈之以而能者葢寡亦既以漸削平則運與之易今而作者益眾故無復稱焉文質損益何若後之視今乎及觀張適周砥所論議裁而著之篇亦非一時所敢望矣
廣信府同知鄒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臨江府推官袁長馭校正
上饒縣學教諭余學申對讀
湖州府後學吳仕旦覆訂
●續吳先賢讚卷之十
劉鳳
文學三
虞堪
吳文泰
蕭規
鄒亮
張扆
滕用亨
趙友同
梁時
錢紳
鄭文康
沈愚
張淮
陳體方
沈貞吉 沈恒吉
陳孟賢
周原巳
陳紹先
奚昌
張習
陳震
顧珣
桑悅
○虞堪
虞堪者宋宰相允文後也徙家長洲家富其所藏書多雍公遺又行重購校讐日夜不休自稱僻焉為詩頗清潤兼好吮朱設色圖畫樹石盤礡睥睨故?賞好所移盡費其產從祖伯生嘗愛重之其書乃亦賴之傳
○吳文泰
吳文泰者貧而湛於詩嘗從事幕府文書無所省與丁敏游無日夕吟不休二人者嘗閉戶共為詩人見其終日突無烟往視之則方瞠目相對亦忘其饑也語皆厲苦若孟郊益僻蹇矣文泰洪武間同知涿州坐累謫徙雲中而敏流落江淮間有憐而舘之然故狂生不能久悒悒遂謝去■〈衣上十下〉饑寒道路以死
○蕭規
蕭規者其先自楚來徙學通二經尤長於訓詁然不求仕販鬻自晦為文亦欝茂有體裁人或從索之多謝不能二子曰潭湖皆能世其家以學文潭舉進士湖以茂才選永樂中
○鄒亮
鄒亮克明者長洲人少喜名善為文援毫無停思然輕俠無行嘗薄游為人所擊侍郎周公忱見其文愛之誨之學遂刻厲稱愽絕况守鍾薦之授從事吏部巳而遷御史既酷嗜書時雖散佚然頗有存者所得故宋時本皆完全與湯胤績諸人共集湯氣豪見亮不覺自折下之詩與劉溥相若亦相服也有潄芳諸集二十餘卷他所撰未成者眾弟順仕至辰州守亦有能詩名
○張扆
張扆與弟粹中並有雅才文辭清綺而扆善六體書又有阮維則林大同俱為詩沿元季習雖靡亦稱工矣大同尤學問言禮為容者宗焉又言詩及書皆有源委洪武中辟為掌故開封病免永樂初再召不起又嘗著易義及他文皆傳
○滕用亨
滕用亨者德懋從子也少從懋游既又之四方交其英俊與晝夜講誦弟子從之者頗眾於時以經義名者不過宋儒亨學通傳疏不專一家言文辭亦辨博工篆籀永樂初以善書徵則巳老 上見其容止衰憐之又獻詩三篇大稱 旨令待詔翰林預修甲典時同被召者長樂陳登登所書婉弱而亨用筆遒勁近古至其精識妙解尤絕人嘗被 旨鑒別圖畫用思眇微見即知誰作故尤以嘗蒙賞
○趙友同
趙友同彥如宋氏之裔也自其父工醫同亦誦黃帝書遂博通諸家言為文溫麗宋濂與游數稱趙生得吾意洪武間辟掌故華亭後姚廣孝以善醫薦遂得召對又有言其知水者令從夏原吉灑水道利漕渠工畢乃以文學參侍從撰定功令及箋疏經義勒成為制學其弟泰子季敷至孫皆為掾史人謂墜其家風
○梁時
梁時者吳縣人學為文最苦其父初以博得婦生時逾歲又博而負人携之去時少則隨母長乃走會稽山中讀書洪武中以善書選隸 王府亦預撰列有集名噫餘時有樓澄者自鄞來徙與時同授書沙中翁又授易魯人霸客都尉胡歡所夏原吉與論水道澄具言吳三江入海所由及所當疏導者原吉欲薦之辭不就有林臯諸集傳子曰宏至孫皆以馬醫名
○錢紳
錢紳者自泰州徙父少以鼓琴為人所愛紳生其家去從陳嗣初游乃得與士人齒學甚厲苦故其文亦頗贍時有錢腴者與同姓為兄弟交亦有文而紳毋更適人生弟錢纓仕同知靖安
○鄭文康
鄭文康時乂性能文雖以舉子義進卓犖有奇志親歿遂投檄曰吾所為竊升斗為養耳且齪齪為寧能行吾道有所建當世耶發篋中書晝夜讀間序列行事可為時益者十餘卷傳
○沈愚
沈愚通理世以秦越人方顯少有綺思與鄒亮等十人稱才子詩格類之而愚長於用多劉溥長於用少有篔籟吳歈二集弟魯才亦宏麗與其季皆有名於時魯所著權畧五篇長於論事
贊曰吳當元氏以來文下衰矣明興則季廸諸人倡之而未能大異於前逮宣泰以後鄒亮文康通理奮為詩又一變然亦無甚相遠也夫始之造制天下懸之日月疇能以情易者故譴過必聞悔辱易構亦難乎免矣人誰不重違其難而輕自炫哉異時者政稍寬則學士大夫廼靡然嚮風爭自磨勵文漸以盛矣然氣之渾龐尚??亟而未發時所產才亦厚醇以愨故未離於始之質雖放極其思猶且媟啙逸足未絕騁千里自超隃也謂時變損益必隆以漸非邪
○張淮
張淮者吳縣人受學愽士弟子輒棄去更名他師然涉獵書傳不能?醇儒家徒四壁立拓弛無行而才性揵疾為詩隨口出雖研思不能加也衣獘履决人皆易之淮人徐志負書游無所推讓見淮毫翰若飛淹警出人意遂驚而遁富人有請賦者餉穀三十石悉行酒家無所問竟以醉死
○陳體方
陳體方者故酒徒也然沉深好書家貧落魄其所游但為酒醉之置筆札其旁惟所命数篇並奏或口授人疾書不給嘗自謂酈生非狂必我也者乃為狂耳每賦必酒酣以往才始縱發葢得之天授非緣學也嘗於酒所好一姬請詩百篇當就之為賦至六十餘人笑為所欺將死游行田間並歌並進醉而■〈衣上十下〉人謂達生子大和亦有父性才敏利下筆不休語妙一時而嗜酒甚日與所嘗游飲醉則相和歌旁若無人者晚益貧并家居無之寓浮屠舍又不恒東西惟所之輒醉臥
○沈貞吉 恒吉
沈貞吉與弟恒吉者徵士孟淵子也孟淵當永樂間以才徵不就吏而學二子與陳嗣初故一時士無不傾游於其父子者皆有名當世相與推重而貞吉兄弟詩亦相若自相和篇什甚眾下至其家人子亦能之幾若鄭玄家婢又皆善繪素貌人畜工絕每圖構輒踰時乃就亦不肯為人作故少存者至恒吉子周始大著然二君立行簡貴所居几闥蕭逸樹石環之激水映軒檻陳古彛器坐臥其中或舟泳焉歷諸浮屠流連賞好有烈士風故能成其藝也
○陳孟賢
陳孟賢者嗣初子也其鑄詞深苦命篇甚遲而工有姬辨慧知書孟賢所為皆能誦之時謂女書記又有孫繼康王孟南者皆能詩
○周原巳
周原巳名庚初學詩於舅氏閭丘賓用尤好為古文辭乃以善為方待詔非其意其詩溫厚和平有餘思焉與徐用禮交而禮詩好綺艷情多燕昵以詩故不事事遂貧蚤卒
○陳紹先
陳紹先為文簡質仕內史有所諫諍不納謝歸書跡亦清潤人購之多不與故尤以難得貴年至九十餘時沈貞吉兄弟俱壽與紹先優游山澤間稱遺老焉
○奚昌
奚昌元啟好為詩其所賦亹亹不竭由鄉校升於司徒屡試輒下其所受業弟子皆得當補吏去而昌久乃被選
贊曰余聞之鄭司寇云國初言經義皆主古註疏而兼用程朱氏耳未始盡廢之也何後乃亦不說學徒以宋儒為乎豫源落拓而才故超絕雖格未就捷疾不假思力則枚生何以加之然誦多不主一家言猶以不詣太常受業故耶若陳頎奚昌沉潛葢久而馳騖於辭故不待試高第名也孟賢造體殆艱欝而不流庸不謂蹇二沈和令紹先平贍無傷於氣原巳之質並君謙所推遠矣夫
○張習
張習企翺吳縣人為郎禮部出按察嶺外喜學問文章爾雅多取往聞佚遺者校而傳之故古之餘多賴以存
○陳震
陳震少則以警敏聞升於司徒被選授文學掌故濟陽頗言學時東人之學者葢鮮自震為學官弟子遂盛他邑亦靡然嚮風矣
○顧珣
顧珣文之雖以經義試高第恒不足其所業謂士當多誦不專一家言者故不任聀學亦不懈性介嚴居未嘗請謁人以此重
○桑悅
桑悅者狂生也其學無所不窺善属書離辭用剽剝往賢從愽士弟子上謁部使者高其名欲使者折下之使者驚謂何物廼誕若是因進之使誦業無不通遂禮責之士所為貴學者慎行其身使華而不敦雖文奚以為生有羙好之資而滅裂棄之是之謂何特以傲長者又非所以諭德行基厚命不佻也悅竟以升於鄉司徒論士見其怪迂黜之丘公濬聞而召與語大奇之令為文每奏稱善被選為文學掌故濬語使者善視之悅復拓弛不肯束帶廷謁長吏以下皆遭侮銜之切譖於使者所使者以濬故虛巳待之且薦其才遷掾長沙又調柳卒不能任聀悅為賦俚甚文亦卑耳特濬等才不相遠而以學誦服之且異時者習相沿靡弱未有能振焉者而悅實有異資溺不自覺惜夫
贊曰文之開以漸由元氏來豊龐之氣鬱翳未宣故我 明肇造至 憲宗時始再變然諸人亦不勝其質桑悅緣舊習有所發憤既巳詆前之失何巳之綜述乃不逮其言遠哉才者不易得亦藉於學及所為砥悅豈不知效法左氏太史非薄李唐以降作者哉謂有所擇則其趣何廣崇而流獘未還謂能辨之蚤不耶將力有所屈是以雖指謫往賢不少假而不能凌厲加之亦時者滯拘望之迪造難乎哉
廣信府同知鄒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臨江府推官袁長馭校正
上饒縣學教諭余學申對讀
湖州府後學吳仕旦覆訂
●續吳先賢讚卷之十一
劉鳳
文學四
祝允明
徐禎卿
閻秀卿
黃省曾
唐寅
蔡羽
戴冠
王寵
張靈
趙同魯
錢同愛
邢參
史明古
史經
朱存理
朱凱 王淶 李詢
吳爟
劉棄
文璧
彭昉
周詩
姜玄
徐繗
○祝允明
祝允明顥之孫也允明生五歲能書過目即誦為詩時有壯語長亦貫通百家縱橫羣籍有所撰筆不停思致佚發如涌泉故其名籍甚桑悅無所推讓獨心儀允明書法得魏晉人髓性儻?不備畧容觀褒衣愽袖與眾人居甚樂易至默而深思慨然有慕意不測也多兒女子情時亦惑焉不問家人生產人或饋遺之隨復散去仕郡功曹而子續由給事至方岳陸燦稱其精覃綺欝振發橫厲文由此彬彬盛矣而俯仰浮湛混於俗類東方生云
○徐禎卿
徐禎卿者吳縣人始業博士弟子試輒不當家甚貧蓬絫而行故未嘗有書也而無不通皆從他所觀其才雋上清腴初與唐寅文璧游則其詩逸麗時有焉迨舉進士見李何制作遂變而益遒研極詩之變遡其初由卿雲以來至西京之盛沿魏晉而下其所攻論甚嚴談藝之作出鐘嶸矣吳之文自昌穀始變而為六代子伯虬亦名能詩
○閻秀卿
閻秀卿者長洲人有睿資沉深好書泊如也文清綺雖未離當時體而婉麗以則逸情翩翩若其人在目尤喜推轂後進人倫之鑒寔稱允焉其行事乃盡佚去之未遠而一無可徵
贊曰希哲佻佻而閎肆虛曠與循吉並時其志趣各異楊則奇偏自好獨道寡與祝乃發舒流易狂恣昌蕩雖傾一時而所著瑕瑜可覩故譽損於前昌穀奮起變詩之衰元羙稱其雲流泉瀉輕雪映月仙人下遊逸塵絕軌則其靡艷飄舉蕩冶雄逸故為絕倫而又云渾灝之氣少謝何李其未然乎夫徐誠恨短而李之詩粗厲之有焉其何以尚之若何則比肩而遊又可誣哉
○黃省曾
黃省曾生少後於昌穀尤長於學於書無不覽而考研鉤審精思微辨於經傳義疏古今事變典彛章物幽邈猥雜損益變化無不究通故其詳聞奧學近古無比文亦多為俳儷引援緝綴廣喻肆陳獵前之華而追琢加之故鎔冶衡範操裁具嚴而所自放恣滔滌混??亟包洞亦可奮千載於時喜名之士咸出其下詩賦雖云我則未暇然昌穀外無論也葢有意見之行事故不徒虛文?子姬水亦有儁才雖讀書不逮父而其所著五七言尤深愜作者或謂勝之然逐時趣取流易僅唐以來不能出六代上尤工書學若嗜古賞識雍容甚都謂流風未謝
兄魯曾先省曾成名其意好惟書修人事請謝賓客乃非所長落落於時與皇甫兄弟中外親特相善每相和為詩才亦近似賞采吳士有聞者著為書廣逸遺存舊故論多稱覈子河水詩極有意力採摭唐人語散遺者裒為秩與父友徐繗游繗與省曾同學相長晚益工於書耆耋為後進宗
贊曰氣之散越也吳得其華而生才也恒鍾之故我 明百餘年來士乃迭興省曾語閎深則兼数子語豐麗則擅當時而兄弟羣從皆綜藝文自昌穀作而吳於詩盛海內勉之長於六代時亦出崔蔡間然尚服膺獻吉開後來者遂益變而古矣君子貴始之者今之秩宣故誰力耶得之番番好獎借成就之故得其一言爭自勵有不善惟恐聞亦可謂能勗矣姬水好賈疑其市人之心用以為損
○唐寅
唐寅吳趨里人少輕俠有逸才詩艷冶長於諷剌為愽士弟子時文林薦之守新蔡曹公鳳大奇之名始籍籍洗馬梁公儲論士東南第一歸而言之程詹事敏政云所與來唐生今無比也即太常籍奏未足盡生萬分一敏政亦雅聞寅從儲請其文寅立奏幾萬言遂大被賞寅懷梁深會其當行亦請敏政文適敏政被命都諸奏上者都穆嫉寅潛譖之謂有寄請給事論罷之且斥寅為掾寅由此廢而人亦尤穆猜狠甚矣寅故縕藉游於酒人詩多凄怨方其少年好為饑窮語初欲發其憤傷於世有所慨惋既乃卒蹈之嘗為書與徵明自悼其窮云孔?皆因所遭垂之空文逮史遷下蚕室賈生放流厥有敘述身雖罹戮辱視吾舌存否也又嘗作昭恤賦以自哀繪事尤稱擅古今
○蔡羽
蔡羽者西洞庭人嗜讀書文詞敏給其自負頗甚譏彈往賢無全者詩詆李杜未工及其自為則尤可議元美稱之汀花水鳥殆溢美乎而欲非薄昔人過矣過矣文亦無取性復鄙躬自約致厚藏家本習賈羽既籍時資陳掾其間故尤致譏云
○戴冠
戴冠者長洲人博通多識刻意為古文詞負氣矜伉無所推與二千石察可者亦無如生第每歲輒試不當晚乃授文學掌故三原王公恕撫吳時重之其在銓也列上十事皆劘切語為之改容降嘆長沙相李亦愛其文欲薦之不及瀕死嘆曰天夢夢耶世汨汨耶仳倠擁??盈娵奢斥矯虔肆駕夷由踣耶巳乎巳乎豪傑廢死乎其志悲憤所著書陸燦序之太史公云俶儻非常之人意有所欝結則退論書策以舒其憤戴先生幾是耶士有以信千載雖溝壑無恨矣
○王寵
王寵者守之弟吳書學自宋克允明逮寵皆名得魏晉法然寵之資雅馴不以誦多矜游於蔡羽所而一時名皆歸之胡守纘宗尤相愛重人有請寵者千金欲得其一言適又當償進無以藉寵竟不顧麾之父尤焉跽謝曰人所為重寵者能脩耳使自污傷不乃見輕而又因利之耶尚書顧璘極推服而寵竟悒悒不得進用恣於酒以卒所為詩與徵明相若而格少尚之
○張靈
張靈本寠人子力作自給而靈生乃有爽氣選為博士弟子與諸俊少並游唐寅尤善之靈所為詩能速成雖使遲之亦無復加也嗜酒貧無從得寅嘗晨詣之臥未起呼之靈作色曰而公正酣遽醒之若豈能醉我者寅與之適他所見羣賈有被酒吟者謂靈曰?若舞彼來奚若靈乃佯為丐和其詩賈驚飲食之巳而跡知二生乃大笑人以此污之使者方誌來惡為古文詞者斥焉生亦善圖畫能不逮寅
贊曰自子畏遭讒亦坐所與富人子行巳不自慎卒困於游顧專患才耶才者眾所側目巳又甚之其何以免冠頟頟老博士耳以言忤時貴其氣之死靡折使得恣所欲為不快耶今其書存乃多慨憤矣夢晉無行黜乃其宜然以彼其才而使摧折至死生棟覆宇徤犢破車獨不可少俟之乎蔡掾雖老無奇其言有存者亦幸不幸耶履吉實有儒生風可謂方正博聞有道術者雖詳延之 詔屡下而竟不能以高苐為即將由吏淺聞不能究宣也
○趙同魯
趙同魯與哲少伉爽不群於書靡不涉獵意存當世喜論事能深盡不隨俗是非嘗上書三原王公恕請寬賦及與使者書論閭左籍言皆口為豈直無骫骳與所為詩名仙華集陸燦序而傳之時有賀羙之都維明樓仲彛諸君子皆有文行其事葢逸
○錢同愛
錢同愛孔周性狂率無所屈下氣尤激昂思致青雲既不當於時乃潛志學間誦通諸家言究明其旨向無以徒訓詁為然頗有所著或稱其養長華實郁郁乎沉漬熟哉以其放蕩不獲鄉曲譽
贊曰與哲其先宗系甚華既所憑厚矣而氣亦激直無詭隨謂儻正沈慎善持論者非耶孔周誕迃矜巳過甚曾何足云而沾沾自喜特以附昌穀載之
○邢參
邢參麗文湛默好書立士行講授里中以醇和稱昌穀諸君皆與游其文亦質而不華貧無以朝夕空如也竟未嘗娶恒獨居遇雪累日囊無粟兀坐如朽株諸君念之試叩門見其無慘凜色方苦吟共相慰勞亦不言他苐誦所得句自喜又嘗連日雨復往視參則屋之三角墊方怡然執書坐其一角不糝亦累夕矣昌穀論其有四懿居約而恬愉操槩履方吳士喜任俠若參者有道君子也
○史明古
史明古者吳江人狀甚偉鬚髯磔張性善交請謝賓客不吝算器家故饒四方士歸焉雖在閭左名出公卿間郡縣吏皆下之有所論議亹亹不窮頗亦愷激聽者為傾有縱橫才若盡地利植經業賈市治生產故其習氣無論好書多所通觧為五言亦為數君子所稱池舘宮室占水地勝供張甚盛古圖籍雜器陳之西序詭衣冠與客談笑有四方志未遂少謁於徐公有貞而吳文定公與為友王三原素好士亦以吳雅稱之故禮焉然論者猶謂其善市名或以為文定累云
贊曰士以固窮貴而窮亦良難矣參之潔亮不污獨高其節豈徒文焉爾乎明古居泰不以溺喪而壼士不?已恩昔白圭遭戰國以其術行之時而明古僅因以名亦由使者賢不替干旄之風 憲孝間一時推盛雖在墅亦有人矣哉
○史經
史經引之和謹有令譽即之溫溫而中實介嚴以意氣重動能率禮不妄言笑獨好?詩與二三君子雍容終日雖倉猝無遽色
○朱存理
朱存理性父少嗜學亦工篆籀不為章句而於書無不通故時者多長者遊而性父持風素以雅道貴士亦不若今以遊揚寄請任誕放恣為故所著書或佚遺雖片言存者重於尺璧以其人也
○朱凱 王淶 李詢
朱凱堯民善和良承意能為弟子都養與諸生遊甚款五七言亦有可觀時又有王淶濬之李詢好問皆好學尚友寬令敏慧可稱彬彬矣而淶尤有儁資早卒未極所往
○吳爟
吳爟次明情寄恬淡穆有清譽間為文流悅可玩雖未遒亦稱於篆刻仕為從事請謝賓客日夜不怠
○劉棄
劉棄封叔慕長者遊質亦高挺少不嬰俗沉志藝文與諸子皆允明所■〈目匿〉好也
贊曰士所以得顯其名者故亦惟所遭值耶太史公所謂不附青雲之士烏能垂於後世信夫堯民等雖知所向慕然才不踰中人特以與二三君子時開北房從容燕澤縱薰服之樂或置五升之飰惟恐先生不得飽是以名存至今故不謂幸耶
○文璧
文璧一名徵明生少後於允明而與徐禎卿唐寅齊名友善巳又與蔡羽王寵同傾一時諸人皆先卒惟徵明在名亦益起後來者依以為重事之甚謹徵明亦善接引隨所長稱之譽因以立不者以為非其類雖才無所成名相誘為俗喜事少年爭奔走之賈人子冀得其題目忘失販鬻長者家兒欲與士人齒旦夕候焉四方來者軫相接也懸衡一時輕重在口如此者數十年然徵明資實沉厚學誦亦愽淹諸經義及子傳太史左氏皆覽涉不若後生務空名文亦當時習氣流易以婉懌詩在唐元禎溫李間工書善圖畫藝皆絕人求其跡者不惜重購尤稱善鑒古宗彛醆斝三代器及縑素品不一吳善以贗售得其一言輒價翔故以文史玩弄聲重於王公間亦一時治熙得優游馳騖於彼或患其流使人若狂顛蹶造請徒好名為非其意也初以薦得待詔闕下亡何遽乞歸人尤以為賢聞之黃生云倭人嘗贄謁徵明服緋坐受其拜於庭示以尊中國體竟不受餽又不與書二子彭嘉彭書類父能肆於學其人尤長者仕為文學掌故擕李而士大夫過必謁之彭乃遣人持剌城門授之云掌故報謁令之前則對云實未來也人以其負當世名笑而巳遷大胥属卒而嘉亦博物君子有父 風書學不墜或謂過之繪素猶擅至子及孫皆蔚有其文
贊曰徵明天篤其衷諄諄其愨澄之不清撓之不濁雖耄及之而意韻逾逴放道而行猶之?朴俯心循俗即之藐藐故云聲者無翼而飛情者無根而固使雕卵而後瀹雕撩而後燠則日之不足何以無所因而傅乃造作名譽疆有所慕黨之日崇外韄以為懼魏先生曰余少則聞文先生端亮純直惠和以訓其風穆矣時之方潰則狡焉以馳騖于利行俠刼人而有名彰徹故遂以名為病夫名曷故哉且往者適厚醇多長者遊而交相恤所無能死生之故三數君子有聞自昔豈徒文藝焉若徵明與人無不容而終其身未嘗褻近婦女此雖細行可以觀其槩矣
○彭昉
彭昉寅之初有盛名選擇為吏南粵粵人故易動而令乃簡易無威儀舉止多輕躁遂不能其官使者猶以昉文章爾雅未閒吏事優容之調他所後竟以罷歸子年少游于徵明而潛思大業彌歲從事洛誦遂皆究通之徵明大稱焉名日以著所為文若詩一時靡焉向風爭相慕凡為名者出途者聞彭君無不願交雖傾葢而語皆謂巳得彭君?喜部使者衡水楊先生宜請焉不得已而起楊先生命廩 食之且令預計以其意良厚亦疆應之巳而竟不行時方以經義策士年稚無富貴心陋宋儒章句不習佔??畢家素貧又嗜酒不問生產獨置甕床頭朝夕飲耳書迹遒勁貴于時
贊曰寅之俊少斥于外用不振亦由自憑負作不順民叛其上乃即鹿往吝孔家稱善筆札而行簡易貧約以終而無悔卒自其志為名非有所覬覆出遂用為利
○周詩
周詩者常熟人少讀靈蘭書觧內經深有意以醫行非其初也時獨玩心神明綜述藝文與子安兄弟遊子安規之書云觀以言雜文多超朗不墮前人風而不自貴寥落無所成且生有其才矣又得所友而徒爾使後之人安所徵或徵之矣而僅若此如才與友何盍蚤自刻励年時迫勿妄委之予嘗與子循登其隴惘然而止
贊曰詩之稱于時由子安然其人曠以疏行巳有恥特誕迂類可咲至不肯見人或聞其名造之多避去與彼自衒者異矣士之貴名豈其為利今乃以無行為放達寄請為通俠嚮之所羞居之不疑悲夫
○姜玄
姜玄者黃生嘗為予言其人少則嗜酒學雖誦多未嘗就博士弟子試與邢麗文遊且慕好之不以貧窶為蹙足未嘗輕詣人或使其子弟學焉亦時謝罷之朝起每視盎中粟稍可炊即閉戶吟笑居湖濆有幽遁趣歲中所過相善者率不出百里其詩時有隹者黃生誦其數十句皆可傳異時
贊曰古稱慕賢之行亦由篤信好古守道不易玄之事甚微當由邢參有所感發耶吳江為邑尚通無以貞遯名者若玄豈染于俗哉其詩得黃生傳之固亦難矣
○徐繗
徐繗先生者少黃省曾一歲與同學相親愛而省曾嘗名之蔡羽先生其丈人行亦受其學於時名籍甚者三數君嘗參預之聞之初名陵字少卿盖慕李陵之為人巳乃改今名其從兄縉方貴也數射策不中以不中故業乃益肆所為詩輒警絕有奇致然時從少年戲躭暱女子流連日夕惑于倡蕩致廢其產不恤也每游建業壯其形勝左擁優愛右抱孺子命酒劇飲興酣以往引聲出瀟漻間誦其所賞書若所為詩自豪甚欲輕世肆志焉顧無為藉何以效其尺寸者時巳往不留遭摧折者屡人見謂狂生而氣猶不能詘下益憤憤悲世之莫能知而道之窮也命之不可如何也前與遊者其人咸逝久獨遑遑無所之余時與遇于酒所雖藉其老尚馮氣未肯深相服巳而相與言洋洋纚纚精說靡辨才甚遂傾心焉先生讀余書亦以為世未有也每奏輒稱善故其交特異從之側目者眾矣属縣道有所徵為記上有不應事實者疑先生孰何之乃以微語諷余笑謂今何時原涉輩敢爾邪先生亦駭然處虛若無聞竟歸山中
再踰歲始來在其諸從所人亦復就之然為名者云今所急為游談廣肆譽之四方賢豪長者與勢之名鄉引援附離耳若徐叟雖惣微說約多言繁稱誰則聞之故佯為浮慕而意乃猜焉時時過人宿留非不歡若平生巾褐槃案桮閜間雅謔迭奏至漏下半不倦也而蕭然羇旅寄浮屠舍所謂獨出獨入從莊生言而惠施者乃操短長說先生盖窶不欲以干意又無若彼何也有子終歲夭惟老女亦寡無子故歲中所過雖欲留不能久輒返其所閟幽寥閴寂默念所嘗往還悉寓之詩其旨辛楚傷瘁而風猶勁厲愈益遒上不謂在髦期自歲旅于鶉首之次先生年八十中間去來具區之藪者不一嘗憇余共陵嶠甗即威靈丈人之居訪禹所探書幾欲乘泛泭窮汪涘未果最後從革之紀先生來余適為吳賢書諮之授所記憶至纖悉有所揚搉令余識之無避為然益憐其篤老躡蹻雖自疆每謝良苦
迨明年冬歸期復游數相問云非徒甘粥猶善啗膾炙不衰也視聽未謝昔間曳杖耳戒檝者數竟止遽聞問則巳即長世餙終苟而可亦古者志介之士固窮雖歿不忘哉素所為書皆散佚或為人乞去獨在笥集幸及先生求傅之夫今之縫掖殆負販者之心其始欲有所自見不能遂或妄自名高士多其算器廣其謝請是安得不溷長上不憫有秩若先生以為人知之則願也人不知吾苟自知也吾將終身守此勿勿故他時雖見賓禮猶不釋然所至未有一人能造之昔楊雄謂時無知者然人乞其書稱叩頭死罪則今之君子何不自喜而患先生為聞其稱省曾之言云北地書某所巳有之尚不行胡待哉彼其自視若何而不憚下之若此也士之能傾視聽則固以相應和者有所以動之亦勢然乎哉
贊曰古有以少而教者亦有以少不如人而老始厲者唐睢年九十而存危國何不及其壯而用之乎豈固有未可也紹卿先生始所與遊者不甚嚮之既芒然來辱業乃益進使非假之年則幾不中道而止與然非数君子者淬砥彈摩之則鍔?且不廉劌而成風之技亦舍郢人安所效也故知所與處其可不重乎若使之自好奪于外而遷心日以馳溶若甚醉懈怠而不勸安得不簡其業而功愈隳者固無論也
廣信府同知鄒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臨江府推官袁長馭校正
上饒縣學教諭余學申對讀
湖州府後學吳仕旦覆訂
●續吳先賢讚卷之十三
劉鳳
辟命
隱逸
◆辟命◆
劉德讓
盛逮
顧禮
莫禮
范從文
馬逵
陳則
沈芳
趙宗文
袁政
沈澄
吳簡
季箎
章珪
伊恒
衞靖
陳述
○劉德讓
劉公諱德讓余五世祖也先自汴來徙大父順之在元主領槯茶公生而有偉度擴如也儀觀甚羙於書無不讀遇時變晦遯不以才能見及洪武初使者訪延且以經明薦不得巳而起授文學掌故沛縣學徒方輟學不講乃大相開誘使勤於業又舉張倫同事教人以經義為制文於是沛漸有以誦通次補為吏者矣歸而沛人祀之於師氏子五人曰
孟公諱敏以經術教授里中里中兒皆敬事之無敢失其意弟子益盛去而仕有名當世者甚眾公事親謹視服膳纖細必躬必親仲弟嬰患憂之廢寢食廑治療積年而愈四方士聞其賢爭來歸乃以孝廉辟令德清為政有經獎善黜惡務以孝導滿一考徵入中書士大夫無所不傾者朝夕奉簡以從而推詩書之意有所著論數萬言孫海漢陽决曹有廉稱季諱敷則予高祖也學通諸經各為之疏人稱經師永樂初以兄政前死累辟召避不應
贊曰余聞之杜瓊先生云劉氏自鍾山先生金陵徙吳幾百五十年其先則又自汴徙在宋之中葉也代有人遭亂譜牒散佚遂失其世次僅自掌故君著焉方戎馬間釋介冑談詩書大興文學雖 明詔求賢自上詳延而首應辟命為之敘宣其功顧不偉歟自是胤嗣者繁其以功伐忠烈勳名貞行顯於代者不勝記矣
魏先生曰劉氏之先葢有大功德於民宋之南也黃州公提一旅以從奕世以忠義奮其死封疆者數人書畧可見然中間佚忘不能著代由主領公而後乃以詩書之澤傳於今夫貴榮富溢華觀顯稱吳之巨室多矣若孝友操行忠槩誠節則孰有及者聞郡司法公世鼎諄諄長者仁能逮物平居未嘗妄言笑友讓刑於家施於政無間然稱篤道君子若其在閩折獄無避權貴請對使者辭直得調凜有操裁嶺外時身至夷所置隘諭使投兵羅拜此其義聲烈烈又豈徒務循謹者哉
○盛逮
盛逮景華者吳江人自其父時以閭右徙郡中洪武初 詔求賢才得對稱 旨賜官服使預論議與陳寧以事爭乞歸及寧來?蘇銜逮未釋欲甘心焉乃令衡籍於里中俾以穀入雖他所逋必登之以滿其準逮?竭其力遂畢輸無以負其友唐當入金二百不能償急走逮逮又為輸故穀之軌程既及寧無以加罪而弟坐鹽筴方見錄父憐其少逮逸之而身出就吏論徙夏州初逮游秦晉間遇異人授方為之有效年九十餘子寅以醫顯
○顧禮
顧禮者崑山人洪武初以材徵授官刑曹久之 上自拔擢為侍郎巳乃以其家坐之例免十一年再徵侍郎戶部會計出入人以為能進尚書又改刑部方用重典刑亂司寇尤為重任禮守聀謹其所當法未嘗濫卒於官
○莫禮
莫禮士敬洪武中以里籍選禮無過徵為司徒属與同曹沈玠王讓李鼎等十人俱疏陳辭祿入許之一考進侍郎勾較簿書精觧版法時新為政輕重未有凖禮所守功歸於府者衡籍十三四嘗云今所為吳後請寬焉不果俄以黨人事起薄錄之
○范從文
范從文者仲淹之十三世孫六世祖柔食邑於崑父為吏潮州卒從文幼則奔走求其喪哀感道路且失所在遇雨隤焉乃露遂啟之歸人以為孝致之洪武中以孝廉徵奉使不辱命擢御史改綜戶曹事奏貸株送徒餘百人其僚嫉之中以法將伏鑕呼曰幸以議賢得百世宥 上問而知為淹後乃免之謫徙莊浪頃復追戍金齒永樂初復以薦召為掌故金華歷金鄉三為師氏歸年八十餘乃卒所論著甚眾
○馬逵
馬逵者吳江人以賢良徵令合水又為昌邑逵所賦政平民有訟者教諭之使聽觧度不可巳乃受理又重自刻厲蔬食水飲妻弗能堪請去逵怒曰今法密而欲相隨赴西市耶竟聽之去
○陳則
陳則以秀才舉治中應天俄進侍郎戶部以閱實戶口調同知復遷為守則與高啟等齊名詩亦豊縟俱以召命行後議選士法頗可采
○沈芳
沈芳以茂才徵奉使按察遷布政北平又有沈應乾洪武中 詔求賢四方得召入文華說經令參議豫章又改山東應乾為詩視陳則稍質有集曰東澗
○趙宗文
趙宗文者長洲人洪武中 詔舉賢才徵入以母老辭歸永樂初復以梁時薦召上令鄱陽權倖有所請不從又嫉惡甚中法謫徙後宥歸文性剛嚴終日儼然遇有所發無縕藉故亦以好盡為累
○袁政
袁政文理少學於余貞木所永樂中召起為湘陰令民政窳惰不能力作每征調則多逋逸而令乃當坐政為教以墾田力嗇治生業遂因以饒復以夏原吉薦遷守遂寧未至間止於亭夢小兒被血者盈望問知郡人貧產女不舉乃嚴為之禁又示之禮送女無過奢俗因以革政蹟聞於時
○沈澄
沈澄者長洲人洪武中以徵命入將授以官見其舉止迂緩曰腐儒罷之周公忱撫吳時重焉數訪以時政澄長於詩又善交際士之為詩者多就之澄為飲食飰客未辨終不嘗食異時者顧瑛好客為儀簡澄加之敬恭金問方都繫司空橐饘之饋凡十年所無怠問後得釋曰微孟淵餒死矣年幾九十子曰貞吉恒吉以詩世其家而履操峻高善圖像學神仙方不就皆年至九十
○吳簡
吳簡者吳江人在元季自謂儒吏役之板築間儒衣冠操築人笑之洪武初徵詣曹試以富民論簡所奏願疏渠通灌溉課粟多者第賞勸之授主簿崑山以疾罷所為書皆舉子業
○季箎
季箎者常熟人永樂初以經明行脩薦召授文學掌故崑山遷巢縣箎所授業弟子多擢第仕通顯而箎未嘗一入其庭抗以師禮來見者不敢有其貴嘗為吳書不就辭近俚人多笑之
○章珪
章珪孟端宣德中 詔求賢郡邑以珪應之授以掾史嶺南已而召入為御史當讞獄預為分別輕重奏之辟所當無不符其平反者甚眾畿甸蝗為奏蠲賦六十餘萬居亡何又廷論大臣数事班列?震以数忤謝歸子儀格律皆登朝而格有名於時
○伊恒
伊恒宗有其先自沐陽來徙則宋之建炎也父又以閭左徙金陵恒少則從愽士弟子遊書跡甚善召侍 東宮洪熙初與脩撰金問同被命待詔 闕前進符璽少卿時有宣嗣宗者永樂中亦以善書徵授中書舍人進司封員外嗣宗素謹人問以 禁庭事終不對故為 宣宗所眷既卒恤禮良厚任子為縣丞稱殊遇焉
○衞靖
衞靖者崑山人洪熙初 詔選書愽士得召入備法從執簡文淵閣進主事禮部及脩 宣宗朝史預書牘焉賜賚甚厚兼能詩
○陳述
陳述者嘉定人素稱廉直容貌甚莊以賢良方正徵為小官巳而遷御史遇事能極言訊獄多所平反陟參政蜀撫使者雅重述薦上幾召用述乃丐歸時有周綱者数以誦多試不當御史成規程富並薦其才乃授融縣丞融故夷中不能習教化綱力為喻曉之身自行阡陌勸耕見忿爭者委曲觧令相睦有操舟者十八人疑為盜柳守令訊之並得釋後其人持金謝即厲色叱之去滿三載當代王忠肅公翺撫粵薦其治狀請即用為令益得專行惠苗嘗亂綱出禦之民自為戰功居多輒以讓南荒學者鮮又為作之禮義俾民子弟皆誦學時課之遂大變其俗士多舉於鄉者葉公盛繼撫粵欲薦為守適卒後其子奎從韓公雍征柳人猶目之曰此故融令之子爭為之效死遂特奏為融丞
贊曰古之舉士也或咨於朝或上所自察至於公卿皆得辟士故漢三府與州郡各任人為吏版授檄署惟所假置若 國家初建一言悟意即加拔擢又來之眾所謂賢與觀其行能皆待以不次求之如恐不及於時鄉舉里選之法未用也而所任人功業章章顯於世類非後所及至法巳備進用之塗益慎而所得士視前之效節致忠勤事以死者何如哉且士懷能不見初未有所覬然上之求之也能無亟乎故時有周夏三原王公等在外撫循民俗察孝興廉有所薦上其德業聞望孚於內外故能不疑而士乃得因以用不由選造而往往 璽書及門徵拜官者自後雖有佐王匡國平治戡難之才亦屠釣藪澤終焉耳曷能自致青雲奮於用哉
◆隱逸◆
王賓
韓奕
張介福
杜瓊
龔詡
邢量
王錡
徐震
魏昌
閭丘賓用 徐訥
○王賓
王賓仲光獨高其道性峭嚴遠於俗學無不通毀形容異衣服箕踞道旁人不測也越人戴原巳以醫著賓叩之原以秘不肯傳欲使賓痛折節賓不可因瞰其亡直往取書去故益善為方所治無不全與韓奕俱厲風軌守姚公善折節下士聞而造之賓避去他日守乃屏人直入其室始肯見之受謁納贄為弟子禮所告皆大事繫於時守欲薦之朝終不敢發言其奉母篤孝病革母呼之絕而復蘇巳又聞其聲若在左右猶稱兒不忍舍母者良久乃滅其所著書有吳名賢記古跡詩等姚公廣孝既貴歸見之掩面走姚守死勤王實賓為决策云
○韓奕
韓奕者宋忠獻魏王琦之後其先自安陽徙幼而矜莊有威動止不妄鄉里皆嚴憚之乃舍去游行山水間並歌並進若狂焉遇墅廬踞坐累日不言笑人叩之終無所對或興至為詩下筆不復覺工洪武間乃與賓俱以醫浮沉於俗姚守聞而造焉不得前又欲因賓致之亦竟不能一日與賓至其所亦走蘆中守嘆謂古稱名可聞而身不可見者韓先生之謂耶
贊曰易稱龍德而隱者為潛夫潛者謂時然非其人又何謂真隱也王先生行詭異人皆以為近怪然潔其身不違其親志所之不迄於威豈忘世絕俗離群者哉特既無任於時可以免焉耳若俞貞木遂以死殉姚守而計畫舉事賓實發焉守之以死固賓意耶雖未食其祿而為守所禮謀及大事以正對遑為利害恤韓奕雖共隱而趣不同且求之若此而逃焉謂巳必不能有益於時可爾徒以為名而苟遂其志非也
○張介福
張介福子祺自覃懷來徙家少從許衡游衡所為學以道德自命福遂操軌廸踐制行有幅無或斥越自以不及飬不仕以祿食家故貧寒不能具夾襦或以紵絮遺之不受雖纖介必以禮至死不移張士誠亂兵入其家危坐不為起令導之他所發其藏不應以刀斫其面傷仆地醒復取冠戴之坐自若兵怪以為晝乃見物驚走去又恐或發其墓往廬焉士誠聞而欲致之不可使其弟往問語以無樂亂無貪天禍無忘國家者饋之力辭焉病且死猶爽然謂其友曰吾志慕古未能萬一惟母污於時庶幾哉
贊曰士有貞行或類於愚及臨利害不易其操非自其性然誰可勉者介福固儒者時未可仕託以三釜不逮其親寧有為耶罹兵革不知避顧亦無所往爾義動小人不敢加害誠有道之士哉
○杜瓊
杜瓊先生生而孤育於母俾從陳繼先生遊遂深綜經傳博稽古墳其行巳醇和無矜傲色所謂枸木必待櫽括蒸矯而後直者以非其性也若其操觚削牘欝有沉思圖盡妙盡物理不徒區區規擬形似况守鍾兩薦之 朝皆力辭不上以生未識父嘗寤寐見之為徵其狀於母遂肖貌之母泣謂得其生平有司又欲以孝聞瓊請置之而旌母節遂為表其閭以貞義所居即故朱長文囿唫笑其中客非故人不得通姊老事之甚敬母疾刲股療之愈宣泰間屡下求賢 詔所司儀得用嘉應之知不可益禮重焉余大父故與先生遊先生所題素甚相推與今猶藏之先生詩則王文恪序稱其沉深有隱士風卒年七十有九門人私謚孝淵子啟舉進士御史
贊曰國家故事守令皆得自言事故往者若姚守善况守鍾其德入人深固無論而干旄之風至今詠之所薦達者亦甚眾若今雖未嘗禁之而不敢言上者以畏部使者欲白又恐卻遂顧望用為俗杜先生雖賢遇其時故以布衣守令候其門爭欲得先生至不敢發言古之人有云衣與繆與不女聊故處士得申其節名不沒亦可觀其世
○龔詡
龔詡大章父登洪武間給事中謫死詡少與母逋播久之肆探群籍辦於天時以知百物周公忱数就之語必移刻所為發地利治粟帛多其計畫兩薦之為掌故松江太倉皆力辭雖不仕而明習國家典故吏所書牘若軌里籍無不載有田三十畝衣食其中未嘗娶晚與一老婢居種豆植瓜所適無遠近必步卒八十餘
○邢量
邢量用理亦不娶獨居殫瘁甚以卜自隱若季主先生每作一二卦即閉肆不復與人接敗屋風雨不蔽苔生坐隅破絮自擁突嘗不烟其庭可以搏鼠而猶歌自若也於學無不通壁下盡列圖史枕籍其間客每就談不為具脫粟菁葅饑則往他所食復來與共徵逸事雖疏者已窮而猶列所未盡時有沈誠者亦稱博極深隱自高人莫能識有欲見者必避去然誠質無文故無得而稱
○王錡
王錡元禹家荻鄉其從父廷禮有隱德存孤嫁故人女客有賫偽券貸者?償之終不言錡素富躬自約糲梁之食葱渫不時設也學讀書於其婦父劉愽尤刻厲故所通多而於史所記事無不載與客語必自衷不為餙辭曰非禮也敢雖數忤不肯唯唯故人多不善也惟所知二三君子時就之其居水濱為室甚朗雜樹嘉木環之別為臺成介吳文定公踊焉吳顧謂雖楚茹溪何以過足使人樂而忘死殆不虛然不為在錡吳亦不能若是歡也其所記事曰寓圃志傳焉他書為人特去
○徐震
徐震其先自婺來從父雖賈慕儒人數與四方士游學其子以經義令不主宋人所居具區又吳地奇勝處故善為詩穪綺縟時蜀晏鐸海昌蘇平輩負才名震與之狎相知為詩甚多劉文恭公實序之邑屋皆敬焉達於郡行鄉飲酒禮屢欲賓之堅不肯羙田宅售者必過其直巳而恐其無為活時復還之王公鏊初與相隣矜其軌操每過輒盡日而震不以王貴屈也
○魏昌
魏昌在宋時自蜀來徙世有聞昌木訥人也章服厞屨貌朴墅無威儀居近市而堂涂甚脩潔疏池置石焉垤隆然有幽邈意故徐公有貞祝公灝劉公珏皆好焉恒與游昌既率易不知有貴人諸君子亦樂其簡也數相和為詩沈啟南圖之一時傳為盛事而吳公寬為之記李公禎伯書於壁人尤艷焉繼又有朱宗遠者行義亦卓為時所重其處親婣內外皆有禮焉人以為楷四方來歸者頗食之三弋五卯不為客有所輕重故舍嘗滿人疑其有俠行然不詭於流俗侃然正議余少則聞之先大夫云
○閭丘賓用 徐訥
閭丘賓用隱於吳市耕以飬其親尤力學好吟詠嘗跨牛行且為詩人遇之不測也雖田墅悠悠有廉直不污之操時又有徐訥者以布衣抗其行無所屈王公大人居家禮範肅恭齗齗如也每晨朝其家人誨諭之皆諾而退又集古賢行為書可施鄉閭與嚴志道計蒙正者俱相勵以敦義儉節吳公訥極推重之其季子即御史中丞恪
贊曰往閭里優游時有敦厚不欺其志以德隱於窮巷市人而公卿大夫皆高其行惟恐不得友焉或不肯為人知而郡邑吏乃為鞠恭屏氣候焉至不得前况敢凌之非禮哉時之盛如彼自後男子永傳輒筭而愿愨者繇之必辨其遺風餘澤又安得有存者乎必也好佼而多私請乃橫於里猶盜處士名故雖有好賢尊禮遺逸之舉忠信之長文雅從容博求之野冀復見往時而風之渝日以甚若異日豫章南粵使君有所賓禮而誦言猶謂交譎其負虛道而竊厚受媢謂之隱良僣謂之蔽公固自古有之矣尚何怪於今故周况之稱甚烈亦時者有以成之寧非有天幸耶
廣信府同知鄒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臨江府推官袁長馭校正
上饒縣學教諭余學申對讀
湖州府後學吳仕旦覆訂
●續吳先賢讚卷之十三
劉鳳
藝事
宋克
夏■〈目永〉
黃子久
趙原
張觀
史公謹
沈周
王履
盛寅
韓凝
沈以潛
劉觀
錢瑛
王時勉
張飬正
沈景晹
沈遇
謝晉
蘇復性
陳季昭 周臣
陳淳
○宋克
宋克仲溫長洲南宮里人少英嘅以武力自憙擊劍跡射學?兵將北走中原從豪傑馳逐會士誠據吳度其無成乃以俠立忮於俗面折人論議無所假巳而謝客杜門取薄??虎臨魏晉書窮晝夜不廢遂精其藝為行章草皆有意稱妙盡古法今所傳七姬志等類鍾元常允明論書謂如初筵忽見三代鹵彛葢亦天授非人工能逮時又有宋昌裔者工力不减克時穪精媚
○夏■〈目永〉
夏■〈目永〉仲昭者崑山人以經義舉博士弟子?庶吉士 文皇帝課書學仲昭書獨被賞改中書舍人命書 宮殿榜眷賚甚至 賜第與告且 賜名從日在上巳而遷考功郎出守瑞州入為少卿太常其所守官皆無失名譽居常好縱適遊放無不之子鉞事之亦至日為具待所善客與之相羊畫竹石名擅一時遠夷來者皆購其跡重賈而畫乃善於書兄昺亦工於用筆昶既遇知 文皇問其所學書以昺對遂驛召入試善之授中書舍人
贊曰書於六藝居一焉自史頡創體至於秦漢代有改作而古今之變可觀矣夫禮樂制度無不由質而文而書乃獨自繁而簡古之篆籀其難習甚自隋以前隸特行唐以後始以楷用矣雖鍾張二王兼善諸體而便於操牘無踰行草法故日趨簡易耶我 明肇開二宋書寔擅代及盧熊仲昭皆善題染若余宗文恭公精極楷法筆意間麗然以名德掩焉及徐武功吳文定李太僕其所源淵咸有自哉而祝允明王寵遂度前代比於中古可謂擅絕論者猶謂克實始之允明備焉徵明以下其流益繁而吳書嘗冠天下無不善學者莫能圖何哉
○黃子久
黃子久者本陸氏受重於黃資故絕人負書而遊見學士大夫伐其技能多所凌忽遂以罪錮之後逃去?黃冠往來吳越間好狡儈教授弟子無問所業談儒墨黃老以口辨屈人其畫長於山水初學董源巳乃稍變之有畫訣傳於今
○趙原
趙原者亦師董巨然善為山林窅深窮遂意 國初徵善畫者集中書令圖往賢著功名者原應對失旨見法
○張觀
張觀者嘉定人少而遊四方見山川形勢輒志之遂工圖象師事夏圭馬遠及與盛昭吳仲圭輩交故盡得其法格力加遒又善鑒古其所辨三代器如探契嘗徙華高洪武中還吳卒周莊
○史公謹
史公謹洪武間以伍符發赴湞巳而用薦為理士應天又調丞湘陰節槩甚高善為詩而尤工繪事家大父與遊所染素多為人請去今存者踰百年設色若新
○沈周
沈周者相城里人即恒吉子世隱德不曜而重於州里周有經世資專工於圖畫至他技亦時學之書誦之辯而特好說家故所著多本裨官雜說論所聞民間事瑣屑咸載之頗言神怪不經間為詩亦如與兒女子語耕稼織袵事雖俚甚而頗切於人情其請謝賓客無論寒暑自其里入城多寓浮屠舍人請之輒為操觚無為異事親孝母夫人歿周巳八十而猶孺子慕至毀與弟友相愛撫妹孤嫠有恩汪守滸欲以孝廉薦力辭王端毅撫吳時重之数延問得失周終無所應然有聞焉必為之動色其畫得之天性綿密疏縱摹臨自運備盡古今之變妙絕當時至以繪售者皆假其名以行至於今尚然
贊曰世本穪史皇作圖書所載山龍華蟲夏之鼎象及科斗書雲鳥形是圖盡之始也吳故多才藝而畫尤穪為焉子久趙原名載自前而史謹杜瓊及周代作豈惟擅東南存典刑哉誠一代之羙無復加矣至周之跡獨多由其善體物隨所意無不愜而亦以贗者並行故耶若其重則以延陵太原諸公卿為之折節雖欲無重得乎故技雖所自致而有籍焉余聞之故老延陵以少宰歸周疾巳革不下車排藜藿入窮閻執手以訣則非古之人乎何以及此哉
○王履
王履安道者崑山人學黃帝書於朱彥修遂盡得其術謂漢張仲景之論寒疾備矣而未言其變所謂上下無常合而並至偏害陰陽推本岐素為立法考又謂諸病陽明與傳少陽所病病及太陰厥陰所薄為患篇有脫簡於三百九十七法有所簡汰益入之極論內外所中及暑與風無以自繆也名曰??厂??洄論及他所著上參天文下極地理人事諸家所治法為書甚眾履思既精手敏而視遠加之愽綜方論道術善為詩若文圖畫學夏圭使腕有餘力故秀勁行筆意在前故麗密嘗遊華山為圖四十餘系以詩時穪合作若醫其所究通後來皆不逮
○盛寅
盛寅啟東者吳江人少學於王仲光察脉所甚精永樂間有奄人以蠱斥居外久之 上望見驚曰而固在耶對以寅實生之得召見拜官尚醫時有黑白猿者上愛之其一忽病使寅治寅視脈謂不可為 上怒與猿琅當之使偕死寅日夜泣巳而猿果死竟赦之 太子妃孕而疾動寅謂當與利藥諸醫咸駭阻之妃聞令言利藥者進治立愈大被賞宣德中使應制賦詩又嘗與從官奕禁中 上適至見之令畢戲且令賦奕詩 上親和以賜寅雖以醫進操立固殊宵夢以椒寄者私啟之寤乃深自刻責家故隸尺籍請除之弟宏亦精藥論傳子至孫皆能為方時又有劉敏李思勉者俱傳寅術
○韓凝
韓凝復陽者魏公琦之後也能論病士誠據吳時方佯延士凝隱不出子奕有高名次子夷少凝令奕子之永樂初從兄為言於朝拜官奕卒夷得請歸葬永樂中扈從時廵疾 上命中使視之卜史命龜歿而悼恤之深為凝弟之子亦被遇有秩祿及其世
○沈以潛
沈以潛先自汴從宋南徙世以軒黃術相授大父新父日章皆著在前代潛少孤尤精於經方藥論所治十全八九宣德初徵上人未知會蔣用文病 上遣人問堪代者以潛對召見穪 旨拜官潛質重恭謹亦能為詩其孫宗常尤善別經脉營氣以知人死生按法逆順和齊湯液有患衂出血無巳醫以為熱宗常投以參附或驚阻之曰脈小而少衰非補之不可遂以愈孔侍郎當晨體如燔絕飲食醫益以為熱獨謂熱寧可瀉以暑藥佐之溫以益脾愈黎守溺不下或竄以藥益閟曰此結絡不觧痰成僻法當吐果吐而溲如故臨緇人自謂無病忽覺神思有異晚歌笑不節曰此陰火乘肝晚而動直以柔劑少加利之良巳吳丞妻孕而驚遂病悸醫以為疾在中神越焉無可為宗常以為膽傷耳俾服抱膽丸愈廬陵人脹而喘三日食不下咽矣視脉無他問何食飲對以近食羊脂曰得之矣脂冷則凝溫熨之所及也溫之得利而愈所為治以意度之察五色診病决嫌疑定可治不藥論變化皆所自得晚無子其族乃多仕顯矣
○劉觀
劉觀者長洲人父毅以醫給事 燕邸坐法籍入之永樂初念舊臣召觀還為尚醫賜第以居貴人有所苦皆令觀治之扈從北廵歸卒子溥有儁資工數術以古經方散佚論病之淺深不能中博求之諸家書遂及陰陽形法五行星曆靡不究該以醫薦為掾史巳巳之後知溥者又薦之朝而徐武功素善之數引與謀溥見徐銳欲白去曹石而視徐面有異曰公旦夕且有不測果被逮時有義丈夫泰州馬士權以為徐所使為疏者收下 詔獄掠訊楚酷瀕死終不撓曰徐有貞忠於國猶有天地鬼神可誣污也徐賴以免溥雖與厚能滑稽取容故不及且善為詩時有晏鐸湯胤績等皆豪縱好大言然皆不檢湯所為示溥溥輒訾之溥所著曰草窓集
○錢瑛
錢瑛者世為小兒醫宣德間召拜尚醫時有嬰兒生九月悸且啼而汗眾醫不知所為瑛見之令坐之地且以水弄之驚啼頓止或問焉曰兒在懷抱春氣作衣帷擁之無以泄宣其欝熱乃甚得水則觧近圡以平其藏故不煩藥子三人皆傳父業孔周孔貞皆其孫也時又有陳公尚賢者自宋為兒醫曰良炳者著於元曰道者贅於孟景暘氏孟故精於王版九宮八風論道兼通其說傅彥斌仲和以達公尚少而孤母陸撫之即自刻誦其家書治療多全抱携至門者嘗滿焉以薦召念其母遽乞歸孝愛自天性其論病多隱惻雖危惙必欲全育之不問所從寒暑晝夜未嘗怠其仲子曰希承尤善其業徐氏子痘而泄眾以為不治希承視之則加數巳乃稍止居頃之又作眾以為必不可療希承曰急矣非附子不可一投少間再投而愈人謂錢氏專主寒藥而陳公用熱然希承實能變通故無敗至今吳業療孺子者皆本二家也
○王時勉
王時勉仲光之孫也仲光蜚遯不欲以醫名敏少孤游於先友韓伯承父子間又從盛寅受方遂為人治有騐精良婦有患月事不下醫謂蠱者敏曰是當娠與之五分之劑果得男有佐酒女子無苦也視其色頳而青曰此火亢金也不可以夏果嘔血死千夫長年近二十忽瞑眩熱且咳醫謂寒敏曰疹也以火齊湯發之而瘡出愈撫使者鄒公病診得其僻驚謂何以知曰肝脈深下知有孔洩污然察之有死青之茲勸之旋臺計五日當發至期而歿其人長者不獨以藝容止甚偉而瞶資固聖儒得書之要事盡其方意獨能觧論不可傳人從學之未嘗效曰吾方不為愛公所顧天觧者鮮耳子穀祥遂以進士舉於朝同時有劉子紹亦與敏名相若其所論應天道四時而治之以意所全十得八九不能盡識傳其子至孫皆精於數為時所重
○張飬正
張飬正者中歲以疾廢而負氣峭山??其治以固護元氣為主往往有奇效或未病即知其死如所克人望而畏之又有奚五者亦善論病其治效淺深能測知人所以受之故為時所傾家大人嘗賴之濟年八十餘猶調差人病不失毫釐
贊曰醫於數深矣論所謂如迎浮雲不可得而窮也非聖人而能之乎黃帝生而神靈若岐伯天老等豈可望耶秦越人之傳自長桑君固非常人遂能解肌結筋揲荒瓜幕浣腸胃後世能若是耶吳之醫自王仲光王安道韓公達公茂盛啟東劉原溥宗序至沈以潛張致和錢伯常張飬正劉永嘉數君子者或以德為逸民名高當世而隱不見或以學術貴以詩若文自負不肯以所授禁方妄傳人或祗祗惕惕以惠愛為心故藝為國工其穪君子而深論方術百世為之精也豈徒然哉豈徒然哉後之為醫心不精脉所目不能視色而况能見五臟察腧輸知淺深之度乎且其意在得糈望望然志於獲又何論也
○沈景晹
沈景暘善以易卜小事多騐宣德初交南役興英國公董師入其阻久無耗驛召陽卜之得有夫出征獲其雄狐之兆克以明日午捷當至巳而使果乘遽至虜其王訖定之
贊曰古穪卜筮之用莫大於蓍龜其來尚矣然三代之占不同而後出者乃益不可知蓍雖存無復古之遺其兆辭往往載之他書何後乃遂不可復睹耶至龜策短長亦無復論自漢以來人自名家惟焦氏著若李尋京房翼奉不知其所用占何術郭氏洞林稍穪密然今用者多似鄭玄所主五行十二辰貞晦相乘之數而鄭法與書不傳猶傳其意歟夫蓍策之用誠神矣惟所為尚苟能專意致精叩之無不應者而况天之所開善敗必先知之亦有不籍焉者特神而存之豈易言乎
○沈遇
沈遇者吳縣人其先有名宋咸淳間能寫照遇善設色亦工用為其圖貌雪備盡生韻永樂中嘗召見
○謝晉
謝晉孔昭尤善山水得其窅渺層深意而構體落勢態各不同營一障或踰丈亦頃刻就又善詩
○蘇復性
蘇復性初以鄉所論士守綿州師盛懋畫不為人作或一幅終歲不就若晉之速性初之遲各極其致又有范暹陳復皆宣泰間陳暹成化中畫皆有意
○陳季昭 周臣
陳季昭者善設色山水人物畫周臣學於季昭而益工於古所謂六法殆庶幾之其圖象大小綿密蕭散皆有意態時能者多以縱筆無所拘長於寂淡若纖穠麗冶惟臣與寅其弟子仇瑛
○陳淳
陳淳者御史大夫璚之子善畫花鳥樹石生動有韻名甚著又善書子栝為圖亦得其父用筆意又有陸治文伯仁而治所圖間遠伯仁稍茂密
贊曰吳之善圖聞於四方然前數君皆以名行重特游於藝以自適故足貴也陳以下雖業焉抑又因以為利非無善賈莫能逮昔何哉夫今之視古豈獨一藝而畫者尤易見上焉則不及元宋間下者益以卑又况不能自運徒摹臨耳烏足言乎
廣信府同知鄒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臨江府推官袁長馭校正
上饒縣學教諭余學申對讀
湖州府後學吳仕旦覆訂
●續吳先賢讚卷之十四
劉鳳
道術
時蔚
隆菩薩
溥洽
萬金
大祐
趙頭陀
道旵
慈舟
法華
周玄真
黃道淵
李德睿
金善信
席應珍
張皮雀
曹大初
尹蓬頭
裴慶
○時蔚
時蔚樂清人姓金氏學其道者稱祖焉傳法於長千巖來吳玄墓聚橡栗藜藿而食之或累日不進開立宗教建寺設壇授受其徒甚盛名萬峰師洪武辛酉召之蔚巳預知趺坐而逝使至巳無及數日肢體猶溫如生
○隆菩薩
隆菩薩出家尹山寺洪武壬申疑四方避役竄為僧者眾集之金陵悉使隸尺籍時亢旱隆請自焚禱雨以代戍者許之積薪雨花臺下劍戟擁隆登焉口自吐火既焚取香書四字焰中伸手授使者肉燼而體植立節節不墮雨隨而降 上喜曰此真永隆雨製落魄僧詩美之
○溥洽
溥洽南郡陸氏子也洪武間住北禪寺 詔領其徒及少師姚廣孝以翼戴功不受賞讓之而洽以建文時用事又預知其出也坐繫船官獄久之姚將■〈衣上十下〉乘輿臨視問以所言獨請宥洽立命釋之拜姚床下髮巳鬖鬖長所著有金剛經註及詩集
○萬金
萬金者吳寶積寺僧也洪武中令住天界詔與宗泐等疏楞伽金剛心經其精理甚深而辭義能暢非有神解不至是也
○大祐
大祐姓吳氏幼開敏有契聞經聲惕然悟一誦即得十二出家寄心菴既又為澤天泉司讖巳之武陵參及公禪洪武間召預蔣山法會歸住北禪永樂初召修釋藏最般若義六百卷及素所著淨土指歸等解彌陀金剛二經天台授受二門圖諸書有傳者
○趙頭陀
趙頭陀自云終南山來不知其所證成化中游吳幾十年所丐食往來啖肉能頓盡數十斤飰至斗許飲水亦一二斗或四五日不食問之無所荅夜宿北寺門按使者王濬臨視之為不起捫其帶笑焉死時遍謝嘗施者乞水一二石洗腸胃乃化
○道旵
道旵陽山寺僧也闇誦法華七軸如注水焉不遺一字每旦入城持諷數周他經若圓覺金光明地藏慈讖等皆能口述惟華嚴少復檢梵筴人請為懺悔輒謝不往
○慈舟
慈舟本大弘寺僧後官中毀撤舟去之浮游聞北都僧講玄覺析幽眇義徒步四千里從學之歸止定慧菴與門人論禪旨戒典宗法弘闡?多當永豊聶公為守日行廢浮屠令黃省曾為愽士弟子以書諫言釋之傳自古初以來我 國家列聖具作賢輔名公卿在若其可廢豈待今哉或者陰寓教化之意柔獷戾難馴之性使無畔渙恣睢神道設教其殆然乎今苟欲毀除獨可私祠淫昏之属耳為非制擅有改革義固未允而諸所毀勢家者必請之奪彼與此惠則有偏而起攘爭之端疆驅迫之彼失所藉如逸鹿挺而走險恣其傲梁於何不至往事可鑒也可無念諸聶公覽而變色即收令反之舟嘗造經二藏賫之天目山送徒在道所供足給及其歿罄然無一物遺其友楚英共依止而異所為不趺為不談義
○法華
法華者自云河南人游涉甚遠來止蘇開元寺狀曷鼻巨肩魁然丈夫也脩苦行禪立五年不臥且為亦不語巳而人問所見境云魔嬈有四怪險威皆易駈其以羙見者惑人甚非即斷遣將溺喪之時有所依眾則雲集或擅施稍廣即捨去當歲儉時眾餒有願施者幾得華一過或勸之行中道止曰是足動吾一念耶黃魯曾云華雖精進亦未證真諦故法不能盡通且寂觀久宜有悟而徒見魔境其慧定皆未耶時有雪僧者飲酒食肉而頗能為詩率流浪語無足采至非詆王新建云其所論學誤而未可知其蘊而與華異行皆為黃氏所稱
贊曰嗟乎吾讀莊氏書謂無不任無不廢何遽遲速於其間哉且焉知吾未始生未始不生也者以為至矣及觀釋家言又未始不慡然自失也夫萬物出於幾入於幾其往來猶旦暮也而儒者勞身苦體以天下為燋然肌色皯黣昏然五情爽惑其勤至矣而不過以為名實道以清淨為貴未始攖情萬物可謂游於方之外而未可謂能離有無也若釋氏言極之怳惚穴??冥芒然不得其際天地猶之有窮而刼運終始如恒沙往來相代而吾真如湛然未嘗有所變易豈與夫局趣俄頃間者可同日而語哉然其教盛於梁隋逮唐宋間至元而微今則幾乎熄矣象服徒存彼所謂禁制屏絕遺外之訓皆不能遵而况其杳微圓精三乘無漏嗣五宗十七世者出其間哉故非無勵行精進神變應世佐命之徒然非復嚮時之士矣因即所暏記列之如彼
○周玄真
周玄真幼從紫虛道士李大無遊太無師杜道堅有異術貞至正間來居葑之報恩院能召為立至其事母尤孝巳而受靈寶法於曹谷神又因顧浩授五雷秘文於步宗浩洪武甲申旱李太師善長迎致之祈而雨 上問以鬼神事稱旨又問以雷所以神對以二氣運行語同儒者 上尤善之至三月不雨又禱而應乙卯又旱冬無雪命祈之皆立致遂益神之真好利物畚築杠梁道路得 上所賜皆以施未嘗畜也其同受法宗浩所楊宗立者亦能行其術若有異物之神見於前郡邑重焉
○黃道淵
黃道淵一名孤山嘗授郢人衞淡丘修為術及藥論方伎又南游事金華道士潘雷鑑巳而憇異有嚴德昭者疾久不愈獨齋禱於北帝道淵適見之與藥遂愈故一時爭神之留主壇宇其徒遂眾且傳其方至今亦秘之外人無從知
○李德睿
李德睿者嘉定人始為道士寧為宮習方論能精服所又遇淮人李隱授以竇太師九鍼法甚奇效洪武初召入辭歸賣藥市中獨携一瓢道士張羽及王行高啟皆與善為之賦人疑其仙時又有郭守源者初從張簡學詩慕方外事周玄初盡得其秘洪武初召領祠事頗寵異之
○金善信
金善信少好黃老術嘗畜婦有子時有道士能以符役鬼物治病從學之及聞莫洞一行雷法劇飲市中叱叱怒罵雷隨之應遂傾身事焉盡得其秘益研覈旨要其道以神所游泊然虛也陰盡則陽存陽無盡而與氣化始終則長生之說也故以清淨為宗諸有為累
○席應珍
席應珍者常熟人少為老氏學異衣冠走山澤間有所訪求盡通符籙經法亦涉獵史傳其事母孝至哭泣之哀有踰常度人謂太上以忘情貴何爾為者云仙道有孝行明王豈悖而可言道始主普福宮巳而遷白鶴觀卒洪武中
○張皮雀
張皮雀者一名道修體貌瓌異舉動無常人莫測也父欲為娶不肯去事顛道士為師傅其術甚神宣德中旱常之巨室田盡暵焉重邀設為壇而祈初未知崇事也霆折大樹遂爇其廩燼焉晝晦曀龍見而雨大注人咸股慄崑復旱令請之恭期以三日雨果沾澍人有疾者為噓氣治之即痢瘧覺有以火逐之者應時愈馬氏婦或崇焉聞其將至即昏仆巳而遂醒適過神祠眾方鼓舞祠之敬甚見則嘻咲向之祼溺而去神為所侮下教言其道成故不敢校也嘗髽而披紵絮服裝奇詭而姿爽然日?夬徹数人不覺起敬 其所捕鬼物携之行聲如兒所戲雀故以名無疾而逝後復有見者云其觧化所謂顛道士者名胡道安吳江人始隸玄妙觀晚有所遇授以青城太乙真文及斬勘術召呼風雷俄頃間景泰中旱守請之祈時巳醉登壇四顧揮斥詬詈簡所擊雲隨之合雨大作時時佯狂惟所之故以顛稱又有曰張宗茂者傳李雷谷法奉其教謹請祈多應而不好為人禱自剋其終良騐若所謂解化者
○曹大初
曹大初者不知何許人嘗寓止諸觀中亦不知其何所師授侈口蹙亟?頁深目狀胡大髭髯苴布而嗜酟酒日就市中啗膹肉喗滫不輟口而時時瞋目語有所召呼或若有所對接靈圉振於怪物者人或謂顛又或閉門臥累日其徒呼起之或儼然坐不食亦不傾踦人固疑其異弟子事之久者居終不見其所為若以間叩焉則叱之適旱祈者開陽閉陰禳磔百方士或水之克以日又不應乃笑謂之曰待我乎眾因謁焉則與之期旦當來詣竟令去迨明雨遂大澍連日夜不止人往窺之則方大鼾及醒而笑曰雨足乎故始謂其通於陰陽變化甚神之由是祈者遂眾能陰知其誠之至與不至告之曰吾無能為當為發書易可耳故多託之筮以言而拯危殆觧紛亂急人之急或有物祟焉則至其所默坐叱咤詈之若有所考核者夫既獲利賴愈益嚮之乃語弟子曰吾不敢私其力為人者能以此幾落吾事吾奉召命不可以俟矣爾輩久此吾豈不憐爾誠向語爾大道者顧爾未能契且懼彰泄為累耳吾少讀內景經有悟自爾遇仙師授以至真要道惟默存修之道成後乃有聀司所守主既鬼神事不可語遇有請祈精誠法不得秘而膠膠擾擾吾恐馳焉今乃得從所願吾欲授爾爾姑精一其心齋潔奉所禁戒無敢犯若素所營修盡誠為之不懈上為鑒爾自當有所簡命吾於爾豈能忘情哉能從吾教吾為助爾請深妙奧微當盡以指悟不然無益也余得之道士曹守貞其言如此葢自元丹陽長春之後其道或顯或隱不可得而知或謂皆有授受所自其世次存焉特余所接見或言能變化倐爾作黃金服食者多未驗云
贊曰夫道書所稱其旨博哉皆推本黃帝而源於老子然其言欲以無為治國烏有所謂變化怳惚役鬼神之事乎且莊生非十二子已亦自列為一家未嘗附柱下也况可取諸神仙方伎槩以黃老目之哉至陰符楊墨鄧析兵家者流俱附之道書一何猥雜不經之甚也然能傳其術者莫盛宣正以前皆自元入今又何寥寥哉豈元氏固自為胡而異端者因以顯其為方術為變幻為考召為羽化登仙服食黃金皆有所授之耶不然是亦人頭畜鳴若秦時倉海君黃石公者固皆近於荒時一見其跡耳乃若是著又何為哉若今之為術疏也寧獨道家者言學者率窳怠苟而可至不能名其說而望有究通者出其間耶
○尹蓬頭
尹蓬頭者不知其所自來負杖而遊翩然有塵外姿其毛髮稿而容更若處子舉止甚輕壯者不逮人見之無不慕焉爭願請終無所言或飲食之亦多不顧或為少嚼之則深自喜其去來不恒不知其所休舍特往往行途中則人輒隨之有問其年者云紹興至是三百十有餘歲矣林守世遠聞而召之問其所從師授苐云吾宋人也無所學偶自遊行於此耳無預人巳而竟去人又有見之天台山中者時有吳甘泉者好數能知物撫使者余公諫以跡人來言寇且至令榮之曰寇雖必至然未及接而覆其中秋日乎巳而如所克凡策人即知其生平無爽或令為尹布算則芒然不能測也究思累日始愕詒曰是先天虛一之數也不能死不能生非仙乎何以有此然吳生數人亦不知何以得之術者皆不觧
○裴慶
裴道人者吳市人也忽有所遇一旦遣其妻去舉其筐筥所為養者悉委之衢乃浮游無所之後坐廢畤累月不起亦不見其飲食人始異之叩焉輒不應既而之信之山中即為張氏道者宮止焉間有言事良驗人愈益神之來者幾得其一言卒秘不肯酬也亡何化去
贊曰聞古有不死方人爭慕而求之者多矣然或成或不成其求者嘗傾海內力從事彌年索之窮上下而不得其得者又不籍餘力往往著之耳目所覩記是誠何哉尹事傳之故老甚覈裴則近事耳人多識之言其初無甚異也而忽若有悟此誠有不可知者不然一市人而能稅化坐忘知未然謂其無以致之則不可昔太史公所穪燕齊迂怪之士爭言有禁方中當世欲今幸時不好之故得優游山澤間無物色之者然可為沉溺者勸也
廣信府同知鄒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臨江府推官袁長馭校正
上饒縣學教諭余學申對讀
湖州府後學吳仕旦覆訂
●續吳先賢讚卷之十五
劉鳳
寄寓
周伯琦
饒介
陳基
姜漸
張羽
徐賁
李幹
吳福
周伯器
夏廸
郭彛
孫太初
方太古
宗伯昭
○周伯琦
周伯琦者鄱陽人以任子主簿南海遷修撰翰林後以近臣出廉察嶺南陟颺中外久之復假江東參政招諭張士誠遂沒士誠所羈旅無聊時與諸文士遊亦客潘元明雖倥惚時飲酒賦詩與張羽盧熊等流連日夜或前而為變徵之歌皆垂淚涕泣巳又為羽聲慷慨士盡變色投袂元以太常召士誠留之乃改行省丞在吳十餘年士誠敗竟得歸伯琦儀貌都雅而非戡難才虛談無實雍容自免而巳博學能文章尤以善詩名
○饒介
饒介者臨川人仕元亦通顯累陟方岳以參政蒞吳介長於學問時元政弛吏亦無能蹇蹇險危其身捍患者偷旦夕集諸客觴焉賦淫詞樽俎間相命為樂諸方既潰勢且及吳而介晏然未嘗為計至張士誠自海濟師襲齊門介無復措巳入據城內紛擾乃堅閉門士誠知其無能為也亦不逼之巳而造其所請焉遂為所縻乃俾領省事而實無所預束手而巳介惟勸士誠猶假元號令四方歲輸粟大都及 國家兵討滅之并俘介死京師
○陳基
陳基者臨海人在元從黃溍學召侍講幄御史以時政咨於基基謂後宮于政嫳寵滋多因為草疏上大忤欲罪之遂隱避於吳為人講授属亂作開府復引為從事巳又轉而之浙張士誠受元太尉又以基參府事及其謀自王也乃獨諫止之謂當且需時者遂命以內史領學士院凡軍旅文符書檄悉委之士誠無大畧不知攻取勢遽晏安徒好文為故時有命篇諸人與相和歌亦曾無巢幕及燼之慮從容宴笑恣其湛荒不欲聞疆場事及與同覆基既俘乃蒙宥俾預著作修元史成放還吳卒
○姜漸
姜漸者諸暨人當元時來吳張氏起羅致之官以行省從事然未嘗有所于預獨時在坐席杯酒從容未幾遽以疾辭杜門不交賓客及 國家初平吳禮其賢才用之徵為太常博士卒漸喜讀書文亦質而近理
○張羽
張羽本潯陽人剌史戩後也元政巳失亂方作羽避徙湖州薦授官再徙吳洪武初以儒徵對不穪 旨放還又徵起為太常丞坐不涓潔當刑而免移之嶺南未半道復召懼自沉於江羽頗好著述文亦典雅其紀載行事詳而有體工詩善畫今其書有存者與高楊齊名時復有一張羽為道士亦能詩書法甚長客潘左丞亦潯陽人字伯雨名尤顯
○徐賁
徐賁幼文本蜀剡人來在常州元時徙居吳齊門日事吟不暇而名遂彰徹穪張徐亦善圖染有山澤間意張氏辟為從事即謝去洪武中徵起使晉冀還橐惟所賦詩乃命給事殿中進退有恒不失尺寸改御史按粵又改刑曹陟參政廣西有政績進布政河南以征洮岷乏軍興為左將軍論死獄所著曰北郭集存
贊曰士所遇致命於時無可言者若其覩萌漸擇所處鑒於幾先自遯於藪荒不見其芒穎以自異人安得以象求之哉徐賁張羽在張氏土為所羈然居卑不與謀議卒免焉而亦蒙時猜雖欲竭忠致節輔當世之治而人謂如二三其行何漸也幸保首領亦其名尚微陳基在元能正諫雖污張氏嘗勸其母專竊攘故以文儒獲全若介有守土之責而竟為張氏用雖云迫脅志在苟免其若封疆之義何伯琦尤為元近臣受方任失地不能死亡之又不自貶捐而日與從容宴樂不思食其食之謂何而且以文史玩弄給人之娛是焉得無罪也哉得歸死首丘又何幸矣至二三君子之才皆一時選其書多有傳者故備論之
○李幹
李幹家本睢州元時佐守許累從征役後乃與其將擴廓同抗我師兵敗被執置京口巳而選所俘才足用者任之方改制度議典文舉禮樂幹皆得預焉及列六曹以為即吏部復兼相 秦王謀議軍事召還議不合黜居夏州又召入直晨趨禁內不敢挾扶巳篤老匍匐行 上憐之遂得謝來吳依故人盛逮居卒年八十六無子逮為葬之幹明習故事值國家初建有所創設皆綜論焉不為無助
○吳福
吳福者鄞人也以給事使琉球海風蕩然傾摧在俄頃眾惟恐懼不知所謂福詭辭慰止之云當必無患者但謹備之使回領典著作出按察豫章復入守禮曹修諸經疏義出參政陜歷三考遷布政閩既得謝來居吳子憲完憲以孝著且以所居讓諸弟杜用嘉賢之謂其可比薛包
○周伯器
周伯器者魋顏蹙齃長上短下始來寓吳以授經自給正統間閩寇作尚書金問往征厥討乃拱立道旁自呼有嘉興儒人周生願效力行間尚書顧而偉之曰生既欲從可仍儒服耶遽曰諾敬易之短衣楚製介幘趨乃納之與儔軍事大見信用號令文符皆主之當以功上會金與他使者不協故抑不敘伯器好書年八十猶讎校兩漢正其訛
贊曰李幹元臣預謀國軍敗不能死以儒亮獲復用遂委心焉出入盡瘁能老焉者鳥則擇木其亦得所從耶福奉使絕域出萬死其陟颺於外久才亦有足穪者子復著廉讓節其慕大吳之風而興者哉伯器比壤來止效行間賞不酬勩然其志慷慨矣
○夏廸
夏廸吉安人當前元寇作以萬夫長守崑山 國家既定天下託以隱焉結屋海濱時詠詩自適默有所寄
○郭彛
郭彛宗常本蜀人父教授崑山遂止焉彛善為文密致而嚴常客張士誠所王行輩皆折下之氣亢爽敢直言後亦被徵竟坐之時有盧昭者閩人亦來?地其父鈞華陞究其教誨子里人皆化之昭博究經傳涉誦諸家五詩洪武中徵為博士掌故楊州又有林鐘者自華亭來寓其學長於訓詁因授掌故崑山遷尹楚慈利僻在夷中數相爭鐘身入其峒喻觧之遂皆出率化擢考功吏部參政山東坐事卒
○孫太初
孫太初者秦人也有逸才嘗有所避縱游江漢躡屩數千里走齊楚踰汶泗嶽麓藪壤咸躋焉於是來吳太初容觀甚偉膚體瑩澤人望而親之喜談神仙事又善為詩吳為詩者省曾諸君皆狎焉喜名者爭造門進飲食服玩食酒能多而不亂終日酣暢登高望遠有遺世去人間想時遇貴遊或談朝市則又款款施於名實善為經務故時貴復好之嘗病属人以殮事既而愈悔其衰志人亦知太初非忘情者喻之婚宦乃益憤憤詩多悲激有不平氣時倚柱而歌其音哀切少年和之皆泣下沾襟復自放袒裼號呼俛仰千載思古豪傑不得一當持此安所稅駕巳而人導之娶施侃妻之妹建業劉麟龍霓亦來在吳越間相與往來而獻吉輩亦遙與相應卒年三十七耳劉公嘗穪之云與太初對令人坐忘其為人題目之如此
○方太古
方太古者蘭谿人也少則有美名能致客四方來者日益盛會葬其親諸顯者冠盖道相接士人里中父老無不畢集族之人嫉之乃謂其所視兆吉將昌大遂夜發其藏訟焉不得直其宗人或行賄顧坐之逸之吳楊君謙見而重焉與談竟日夜不窮故遂傾一時其性迂緩好潔高自措尤負氣慷慨嘗與省曾諸君遇於途誦近所為詩值雨且至咸匆遽欲疾歸愈益徐徐誦不輟巳而雨大濡浥明日乃謂客曰昨興洽吾乃徐步然諸君前亦遇雨也奚擇姬水以父友事之謹嘗與徐紹卿先生偕造止之宿薦以新裀席衾潔之香氣乃自令觧所携白褚藉之寢迨明視之褚故不為動鮮若初置之無痕襞積者此其輕體善寢殆何以致之子循言其詩多有足觀嘗詢其家則巳散佚無存者惜夫
○宗伯昭
宗伯昭者宣城人父為方伯閩嘗携之見於鄉先生林見素時年十七許以王佐才性輕財好推分恤人之匱緩急向之無不竭焉者遂以俠聞然非其意能讀書即所觧出域外又不封巳自多究尋義若不及有所避來吳見徵明諸君遂傾焉日與遊履吉兄弟皆為石交時有和歌才亦相埒聞之紹鄉先生言其豪且善罵嘗與省曾有所居間其父或醉語即罵坐起云乃公與若子交寧為若耶且否者我寧識里人與圖議也予嘗於他所遇之時巳老亦卑之無甚異特頗能誦太史班氏書且言往所交游時申一嘅有丈夫意
贊曰吳為古名都士之以才名者必之焉則易以聞著謂赤之邇與朱然耶又或譬之弓冶焉則角幹之重醳奠體斵目與上下其齊陶旊之功其所賴故多耳太初故與海內士交然萃止吳久人尚能言之雖不能輕舉稅化猶疑若御風去者此其人固游於埃壒之上不可度思矣夫方生奇峭傲山??軒然自為名高亦以二三君子皆一時重翼卯之遂得與相軋或以為善譎不可測則不知其內挾何術伯昭侈盈之以故不容於鄉以彼其才而遑遑道路猶且肆巳焉所遇無問貴賤即凌出其上人亦不覺下之或惜其善家子一旦墮輕黠哀之故耶所謂王佐者烏在至其所著書槩未有足觀而行事相類者習氣然乎哉則魯昭公之學楚言是也其能無出乎
●續吳先賢讚後序
魏學禮
余以端蒙大淵獻之歲旅食 王都獲交當世君子昔所願無弗從焉者且得觀于 上所建立軌極創制造法順承天地神祗辨物類之官豈不信哉豈不信哉盛德太業至矣極矣蔑以加矣若神道設教 睿明所篤制作之微雖不能窺而聲容禮樂備在斯乎余小子竊欲識焉而未之??月??或責以既覩其盛無所發明敘正之義者夫斯事體大固非寡學淺聞所敢議若賢士大夫言論及見之行事者亦私欲存之請俟他日乃有來自南者以子威先生所為吳賢人有聞自昔著功烈行義於時者書示余詳哉其言之也夫傳不云乎不有君子其能國乎吳自泰伯以讓德肇造逮延陵季子闔閭子胥以來號為多士而言游以文學穪於七十二子間則吳雖僻小必效情覈其華道者明矣夫言之章章以昭識考中訓定庶孚故官是以能效其軄百工是以能成其嘉材民是以能有信鬼神是以能有明德使不有所載之幾何不瀆亂失次淆而無別已哉故善與不善才與不才之異夫既以刑賞予奪榮辱於一時而又隨以是非得失褒毀剌譏於後世故君子不畏於行所值患害而為凜於眾所視不能以情易者亹亹怵惕戒恐保任如不遑焉豈非以書之存乎哉傳謂有求名而不得有欲葢而彌章或微其文於此而義見於彼或指事正名考見成敗無所遁於千百世者是以崇議慱觀備論其始卒所由雖紀列斯在而義歸楊榷有以也夫且時殊變成功異人私其議執所是各自賢其行而不同務要以度衷明分奉禮成義質信於君子謹其端緒表見之為之立功立事古穪有五者故有以德建國家安宗廟社稷曰勳者則有若金問徐有貞 其人乎以言垂範曰訓者則有若文定文恪文恭其人乎用力用勞曰功者則有若襄毅文莊其人乎明著其列曰閥積之以時曰閱者則自仲舉以下不可更僕數也是多爵服重列疇官厚庸出入有詔於國名謚可徵於往至夫樹貞信操一行雖未受任不違其難若造士仲理公敬所事不有躬若季栗矯阿辟之心孤特厲方若仲光輩反才擅故藝皆幽擯藪遐僻陋無黨易以湮微無為抽引暴之於後者乃咸載之策雖其文頗有不盡然本未著其明疑者闕之雖闕之故賴以見以而推之賢人君子所以行權合變審形錯宜屈伸進退亦當世得失之林也援近者之跡用以裁輕重之凖何必舊聞即揆量和齊祓除其過以昭明之無有觧遷散佚墜失之患紹前之隆明系冑志古之道正所傳之緒意在茲乎意在茲乎余往則與子威先生共差次吳人士謂吳壤隘偏惟以弊賦從上之役嘗重天下至才之所生何??月??侈?飫聞務盈焉者若其篤道遵德履信祗惕朝夕猶有先王之遺教餘俗故其君子秉心宣敘砥其業小人勤恁膂力焦勞覃瘁雖名街居衢處之國四方所走集嘗綰轂財貨之口而處脂膏者不自潤其風儉僿而習纖細猶之饑匱困竭獨選蠕不??月??為非若其玩巧而事末技往往絕擅仰機利而食者眾亦隨時而遷非必其故至邇者奸游亂法數扞文綱乃時有之聞之亦一二輕儳滑禍作為虛譽內挾詐力而外以交結郡國豪傑行其私俗之淪濡其何日之有且其氣炎有以鑠之而動色高議格正其間得無望於綱紀人經教誨督厲之君子乎若整齊其傳以俟後得以覽觀固有在矣
游自燕冀歸見於子威先生請業焉得奉所為書則家大人咸預繩焉者水悚然拜曰是將以信諸後謂盛德不可忘故記之雖記之故存之者也自伯叔甥舅一二兄弟實寵嘉之水也敢不再拜先生逡廵避席曰是非吾所為託也子之家有其書矣若其志則余也敢且若古所謂記於功宗及識之表旂分物督不忘善哉其為訓於世乎况我州黨穪禮義之國絃誦之聲四徹於郊是賢士大夫之所廬也夫盛德必世嗣太史公所次宗臣世家必先之者謂有功列在王室者也若其藪荒抗之專行獨節不顧世是非君子比度其衷上下儀之著之話言以類象表微志晦闡幽明有憲也幾何不大冺其跡而湮替踣絕無傳哉然吾聞之君子於其鄉也有善學焉有能讓焉雖無有循焉者不敢以其賢智加之况敢顯有所論議予則予舍則舍不自退託謙讓顯然見於萹乎故非先生所自為載之也亦曰自古在昔先民有作吳之為記則有數君子者備之矣故述詳其辭而節裁其義不有所刪黜其複則有所釐改刊劂其間藻潤之豊蔚之美琢追之溫厚之則精瑩之可口為雋吮之旨弘垂之有斐之文故書而不典者其語迃作而不比於順者其語犯指事而有所詆傷者其語誣深而刻轢招人之過者其語盡直而無所涵畜者其辭皦寬而蔓焉以亂者其辭枝是以詢咨之於往聞而揆騐之以圖籍謀稽之先所列參觀之親所與接耳而目之輿人之謳然後侃然正色奮於筆無所避 謂善誦善誨烏有迃而諂側犯而險陂誣而傷善盡而訐皦而不近情枝而無統紀也乎哉故君子觀於是謂貞慎恕思有質要也孚格愨愿可明徵也辨精博淵可永鑒也夫貞則不媚慎則不戾恕則能公思則能覈故若網若綱可循而理者華贍有體也孚故能信格故不惑愨故不忘愿故不思辯故不淆精故無隱博故淹備淵故能紀之遠支綮理貫聯會涵通者漸洽詳嚴也微文以示而淑慝不爽則所以俟百世也彼孤陋寡聞不說學則以是????元心?曰奚使夫人不得肆焉且何預執簡而擅有所記雖載前之文不無專以善許人乎故又疑其沃焉者則吳自張勃顧夷山謙之陸廣微以下皆有所著錄雖頗有缺佚然代有作者彼皆非耶且無亦廢墜是為懼前之數君子者或放失焉則從而緒脩之故先生亦有所藉手以成一家言水不敏竊私其義敬受簡於先生請卒業焉後之探方牒求逸書徵郡國故事者安知不以是往也
廣信府同知鄒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臨江府推官袁長馭校正
上饒縣學教諭余學申對讀
湖州府後學吳仕旦覆訂
附錄:
續吳先賢贊十五卷(浙江吳玉墀家藏本)
明劉鳳撰鳳字子威長洲人嘉靖甲辰進士官至河南按察僉事鳳所撰述刻意奥僻或至於餖飣堆積晦昧詰屈不可句讀是編論贊亦復如是所錄皆明人自六卷以前不分門目七卷以下分節義死事孝友儒林文學辟命隱逸藝事道術寄寓十門自序謂自節義以上不爲題目者所以效於用亦各因時或未可以槩之也然開卷卽爲高啓槩以文學有何不可總之好怪而巳矣(四庫全書總目·史部·傳記類存目)